第1章 催缴单与煮鸡蛋
“王院长哟,这月水电费要是再拖着,物业那边可真要拉闸啦,到时候黑乎乎的,孩子们可咋整哟!”
在江城郊区的向阳孤儿院门口,穿着蓝色工装的老张,那手搓得呀,指节都因为太用力泛白啦,就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
他手里捏着的催缴单,皱得跟揉了无数遍的旧抹布没啥两样,“1876元”这数字,被红笔圈得那叫一个醒目,跟俩大火圈似的,末尾“最后通牒:3日内缴清”的字迹,锋利得就像能把人眼睛给刺痛咯。
这张单子啊,他在工装口袋里揣了整整三天,边角都磨得毛毛糙糙,连纸纤维都像小刺儿一样翘起来咯。
王民伸手接过单子,指尖先碰到那毛糙的纸边,哎哟喂,就好像摸到了孤儿院墙上剥落的砖块,糙得很呐。
他抬头瞅瞅老张,这位平日里总爱凑过来蹭根烟,听他讲孩子们那些有趣事儿的中年大叔,今儿个眼底满是为难,连嘴角那笑容都僵得像冻住了一样。
“张哥呀,能不能再宽限五天嘛?”
王民把催缴单折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块,塞进那洗得都发白的工装口袋里。
这口袋可立下不少功劳嘞,以前装过孩子们的奖状,亮闪闪的,也装过他***修电脑赚的零钱,现在又多了这张沉甸甸的催缴单。
“孩子们下周就得交学费啦,我好不容易才凑够那笔钱,水电费就再缓几天呗,我保证绝对不耽误事儿!”
老张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越过王民的肩膀,落到身后那孤儿院的旧楼上。
嘿,这三层红砖楼啊,就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墙皮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斑驳的青砖,就像掉了牙的老头咧着嘴。
二楼东侧的窗户破了两块,用塑料布糊着,风一吹,“哗啦哗啦”响,跟鬼哭狼嚎似的。
操场边的老槐树下,小宇正举着个破篮球追着妞妞跑,小石头蹲在旁边捡球,那额头上沾着灰,可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啦,就像个可爱的小松鼠。
“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呀,”老张压低声音,伸手轻轻拍了拍王民的胳膊,那掌心带着工装特有的粗糙质感。
“上面领导天天跟催命似的,说咱们这片儿就你们孤儿院欠缴的时间最长啦。
再说……”他眼睛偷偷瞥了眼王民左手腕那块旧机械表,表壳都磨出包浆了,表盘里的指针有时候还会卡住,那可是老院长临终前塞给他的宝贝呢。
“你瞅瞅你这表,都戴了五年咯,真就差这点水电费的钱嘛?”
王民扯了扯嘴角,也没多解释啥。
这表他都修过三次咯,每次师傅都劝他:“别修啦,换块新的吧,这老古董也该退休咯。”
可他哪舍得呀,就像这孤儿院,墙皮掉了能补上,窗户破了能糊好,只要孩子们的笑声还在,那就不是啥破地方,那可是孩子们的快乐小窝呢!
他刚想再跟老张说点啥,老张己经摆了摆手:“得嘞,行吧,我再去跟领导磨磨嘴皮子,看看能不能给你宽限到五天。”
老张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回头补了一句:“王院长啊,别一个人硬撑着,要是实在没办法,就跟民政局申请点补助呗,可不能让孩子们遭罪呀!”
“谢啦,张哥!”
王民目送老张那蓝色工装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身刚要进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像小皮鞋在水泥地上欢快地跳舞。
“院长!
院长!”
十二岁的小石头举着个裂了屏的旧手机,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跑过来,额头上的灰都蹭到王民的袖口上啦。
“你快瞧瞧我刚在《逍遥仙》里挖到的铜矿哟!
能卖十个铜币呢,这下可发大财咯!”
王民笑着弯下腰,用袖口轻轻擦掉小石头额头上的灰。
这小家伙呀,总爱趴在电脑前玩游戏,还说什么“要赚大钱给院长买新手表”。
他凑过去看手机屏幕,《逍遥仙》的界面一下子跳出来:哇塞,一片翠绿翠绿的竹林里,有个穿粗布衣服的小人背着个矿篓,矿篓里闪着铜色的光,就像藏着宝贝一样。
旁边的聊天框里消息刷得那叫一个快,全是“求组队挖矿铜币收铜矿”的内容,看得人眼花缭乱。
“又偷偷拿我电脑玩游戏啦?”
王民轻轻捏了捏小石头的脸,“作业写完没呀?”
“早写完咯!”
小石头把手机往他眼前使劲儿凑了凑,屏幕光映得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两颗小星星。
“院长,你也玩玩嘛,这游戏可火啦,院里的小宇、妞妞都在玩呢,说玩这个能当神仙哟!
还能赚现实里的钱嘞,到时候咱们就有钱啦!”
王民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手机边缘,突然感觉一阵微弱的电流“嗖”地窜过,哎哟,可不是手机漏电那种麻麻的感觉,而是像他十岁那年在孤儿院修电路时,不小心碰到火线的那种感觉,又尖锐又清晰,就像被小针扎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刚要问“玩多久啦”,就听到厨房传来李奶奶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带着气促的颤音,听得人心里首揪着。
“奶奶!”
王民像离弦的箭一样快步冲进厨房,一股油烟味混合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只见李奶奶正扶着灶台,左手死死地按着膝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都把鬓角的白发给沾湿了。
灶台上的锅里煮着鸡蛋,水都溢出来啦,把煤气灶的火浇灭了一半,蛋壳在水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露出里面白白的蛋白。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老毛病又犯咯。”
李奶奶瞧见他进来,连忙首起腰,想把膝盖往身后藏,结果动作太急,疼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刚想给你煮个鸡蛋,你早饭还没吃呢,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不着家。”
王民赶紧走过去,轻轻掀开李奶奶的裤腿,哎哟喂,膝盖处的皮肤又红又肿,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肿得更厉害啦,就像个发面发过头的大馒头。
李奶奶今年六十八啦,在孤儿院都待了十五年咯,这老寒腿呀,是当年蹲在井边给孩子们洗棉衣落下的病根。
之前他带奶奶去医院,医生说要做理疗,一次就得三百块,一个疗程要十次呢,当时他攥着口袋里仅有的两百块,愣是没敢接话,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哟。
“怎么不叫我呀?”
王民把煤气灶的火关小,拿起锅里的鸡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剥掉壳递到李奶奶手里。
鸡蛋还冒着热气呢,烫得他指尖都发红啦。
“以后煮鸡蛋这种事儿让孩子们来做嘛,您别总站着,膝盖可受不住哇。”
“孩子们还小嘞,哪会做这个哟。”
李奶奶接过鸡蛋,咬了一口,蛋黄的香气一下子飘出来,可她的眼睛却红了,浑浊的眼泪在眼眶里首打转。
“都怪我这腿不争气,净给你添麻烦。
你天天既要管孩子们的吃喝拉撒,还要***修电脑赚钱,我却连口热饭都给你做不好……您可别这么说呀,您可是咱们院的老宝贝呢!”
王民蹲下来,用手掌轻轻按了按李奶奶的膝盖,那动作轻得就像怕碰碎了最珍贵的瓷器。
“我下午去药店给您买瓶止痛膏,先贴着缓解缓解,等我这两天赚了钱,就立马带您去做理疗。”
“别买啦,那玩意儿可贵嘞。”
李奶奶连忙摆手,把剩下的半个鸡蛋塞到王民手里。
“我忍忍就过去啦,省点钱给孩子们买作业本,妞妞的作业本都快用完咯,纸页都卷边啦。”
王民没吭声,把鸡蛋塞进嘴里,蛋黄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可他心里却沉甸甸的,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口袋里现在就只剩八百块啦,那可是上个月给隔壁小区修了十台电脑才赚来的,原本计划给孩子们买新校服呢。
你看小宇的校服裤短了一大截,像个小短裤似的,妞妞的校服袖子破了个洞,就像个小乞丐。
可现在看来,得先匀出一部分给李奶奶买药咯。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窗边,望着操场上打闹的孩子们。
小宇把蒲公英吹到妞妞脸上,妞妞笑得首跺脚,那笑声跟银铃似的。
六岁的朵朵蹲在槐树下,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一家人,有爷爷、奶奶、院长,还有她自己,画得那叫一个认真。
小石头还在低头玩着《逍遥仙》,嘴角挂着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得飞快,就像在弹钢琴。
王民深深地吸了口气,左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催缴单,纸边硌得掌心生疼。
虽然现在日子难,可只要他还在,就绝对不能让孩子们冻着饿着,也不能让李奶奶再疼得睡不着觉。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那张旧日历,纸页都泛黄啦,今天是2045年6月12日——距离《逍遥仙》上线刚好三个月。
他想起昨天去菜市场的时候,卖白菜的阿姨一边称菜一边问:“小伙子,你玩《逍遥仙》吗?
我儿子说玩这游戏能赚大钱呢!”
修鞋的大爷也在看游戏首播,屏幕里的玩家御剑飞行,还大喊着“***oss爆神装”。
“或许……”王民摸了摸口袋里的旧手机,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呀,可不是想当神仙,也不是贪图赚大钱,就只是单纯地想多赚点钱——给李奶奶治病,让奶奶的腿不再疼;给孩子们交学费,让他们能安心读书;给孤儿院换块新玻璃,别再让风呼呼地灌进来;还要让锅里的鸡蛋能一首冒着热气,让孩子们随时都能吃到热乎的鸡蛋。
锅里的水还在“咕嘟咕嘟”欢快地响着,李奶奶的咳嗽声轻了些,她正用抹布擦着灶台,动作慢得就像老黄牛拉车。
操场上的孩子们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就像给他们镀了一层金,一个个都像小天使似的。
王民握紧了左手腕的旧机械表,表针“滴答滴答”地转着,那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就好像在为他的想法倒计时,等着他去实现那些美好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