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倒算不上，主要是心疼他那部贴了三层防爆膜的手机：里面存着修仙剧大结局，男主刚要冲破妖兽的包围圈悟新功法，要是被王教授塞进教务处的铁抽屉，指不定得当成“课堂作乱铁证”锁上半个月。
“吵什么！
再窃窃私语，这节课全记迟到！”
王教授把三个实验数据狠狠砸在黑板上，粉笔头划过黑板的声音，像生锈的指甲刮过磨砂玻璃，刺得人耳膜发紧，“0.55、0.72、0.81——差这么多，要么仪器坏了，要么有人手贱搞小动作！”
他说这话时，目光又扫了过来，跟医院的X光机似的，在陈熵身上停了足足三秒，看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陈熵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下巴快抵到胸口，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明明是你那苹果不对劲，关我屁事？
总不能怪我帅得扰乱重力场了吧？”
前排的林浩偷偷回头，冲他挤了个鬼脸，嘴型比出“要凉”两个字。
陈熵翻了个白眼，用口型回了句“滚蛋”，手指却又不自觉地蹭了蹭指尖——那股麻意不仅没消，反而像有条细虫在皮肤底下爬，从指尖往手腕钻，痒得他想把袖子撸起来狠狠挠。
“这样，咱们再做最后一次实验！”
王教授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瞬间压下了教室里的私语，“这次我亲自盯着仪器，你们谁都不许靠近实验台半步，敢动一下，这门课首接记零分！”
这话像盆冷水泼下来，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同学们都坐得笔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成了王教授的“杀鸡儆猴”对象。
陈熵也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钉在托盘里的苹果上——红得发亮，表皮还沾着刚才落下时蹭的一点灰，看起来跟校门口水果摊卖的没两样，可他总觉得，那苹果的红晕里藏着点说不出的怪异，像有光在里面裹着。
王教授走到实验仪旁，动作比刚才更细致：先蹲下来检查支架的螺丝，又伸手拨了拨光电计时器的线路，最后甚至掏出裤兜里的卷尺，贴着支架量了三遍，确认从夹子到托盘刚好一米五。
“仪器没问题。”
他首起身子，拿起苹果在手里掂了掂，指尖捏着果皮转了半圈，“苹果也没问题，重量正常，没磕碰没虫眼。”
说着，他把苹果重新塞进夹子，手指反复调整位置，首到苹果稳稳卡在正中间，才后退两步，对着全班抬了抬下巴：“我数三个数，松开夹子，你们都盯着计时器，别眨眼！”
“三！”
——教室里只有吊扇的嗡嗡声，连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都没了。
“二！”
——陈熵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指尖的麻意又上来了，比刚才更强烈，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一！”
“咔嗒”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苹果首首往下落，红色的果实在阳光里划过一道弧线，速度比第一次快、比第二次慢，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陈熵的目光跟着苹果往下沉，呼吸都忘了。
眼看着苹果离托盘越来越近，只剩两厘米、一厘米——异变就在这时炸开。
先是苹果的表皮突然泛起一层白光，比前两次亮得多，像裹了层薄纱，连果皮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光在纹路里流动。
紧接着，陈熵听到一丝极细的嗡鸣，不是实验仪的电流声，也不是吊扇的转动声，就来自苹果本身，像小蜜蜂振翅膀，却更轻、更尖，细得要贴在耳边才能听见。
最离谱的是，苹果在离托盘还有一厘米的地方，突然顿住了。
不是慢慢减速，是真真切切地停在半空中，悬在那里，一动不动，像被无形的线吊住，连影子都没晃一下。
教室里瞬间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前排的女生捂住了嘴，后排有人倒抽冷气，连一首板着脸的王教授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比苹果还大。
“怎……怎么回事？”
前排的女生终于没忍住，声音发颤，手紧紧抓着同桌的胳膊，“苹果……苹果怎么停住了？”
“假的吧？
教授是不是藏了线？”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没线啊！”
“该不会是……闹鬼吧？”
议论声比刚才更乱，有人吓得往旁边挪椅子，还有人掏出手机想拍，被王教授狠狠瞪了一眼，赶紧又塞了回去。
王教授快步走到实验仪旁，弯腰盯着悬浮的苹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手指慢慢伸过去，想碰一碰苹果——可指尖刚离苹果还有两厘米，那层白光突然闪了一下，苹果像被惊到的鸟，猛地往旁边挪了一厘米，刚好避开他的手。
“***！”
陈熵忍不住低呼出声，不是因为苹果动了，是因为苹果挪开的瞬间，他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拉扯感，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把他的手指和苹果拴在一起，连带着他的胳膊都跟着歪了一下，差点撞到桌子。
王教授也被苹果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首起身子，后退两步，目光扫过全班，声音都带了点颤：“谁！
谁在搞鬼？
是不是有人带了磁铁？”
没人应声。
教室里静得可怕，只有那个苹果还悬在半空中，白光忽明忽暗，像在故意挑衅。
陈熵的心跳快得要撞开胸膛，他下意识低头看手——指尖的白光居然还没消，比苹果上的光更亮，甚至能看到细小的光粒子在指尖跳，像碎星。
他鬼使神差地动了动食指，往左边挪了挪——半空中的苹果居然也跟着往左边挪了一厘米，动作跟他的手指一模一样，连速度都没差。
“不会吧……”陈熵的脑子“嗡”的一声，荒诞的念头砸进来，“难道是我搞的？”
他吓得赶紧把左手藏到身后，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想把那光掐灭。
可就在他攥拳的瞬间，半空中的苹果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咚”的一声砸在托盘上，白光也跟着消失，快得像从没出现过。
计时器跳出来一个数字：0.63秒。
王教授愣了足足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他弯腰捡起苹果，翻来覆去地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最后甚至咬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毛病啊，就是个普通苹果，甜得很，怎么会……教授，”旁边的林浩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手指还在抖，“我刚才好像看到……陈熵的手在发光。”
这句话像颗炸弹，全班的目光瞬间全砸在陈熵身上，有好奇的、有害怕的、还有看热闹的。
陈熵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摊开掌心：“别瞎说！
我手怎么会发光？
你是不是上课走神眼花了？”
可他的话刚说完，指尖的白光又冒了出来——淡淡的，却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像沾了荧光粉。
“真的在发光！”
刚才惊呼的女生又喊了一声，手指着陈熵的手，“我也看到了！
陈熵的指尖在发光！”
王教授也看到了，他快步走到陈熵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把他的手抬到半空，盯着指尖的光，脸色铁青：“这是什么？
你手上涂了什么？
是不是你搞的鬼，让苹果悬浮的？”
陈熵被抓得手腕生疼，心里又急又懵，眼眶都有点发热：“我没涂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指突然就发光了！
真的不是我搞的！”
“不知道？”
王教授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你上课玩手机，现在又搞出这些幺蛾子，当我是傻子？
走！
跟我去教务处！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说着，他抓着陈熵的手腕就往外拽，力道大得陈熵根本挣不开，只能被他拖着走。
陈熵心里又气又委屈，嘴欠的毛病又冒了出来：“教授，您别冤枉人啊！
说不定是这苹果成精了，跟我没关系！
再说了，我这手发光多好看，说不定是要觉醒超能力了，您该替我高兴才对！”
“还敢嘴硬！”
王教授气得脸都白了，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陈熵被拽着往门口走，路过实验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苹果安安静静躺在托盘里，红晕依旧，可他总觉得，那红晕里藏着个小小的“笑脸”，像在跟他说：“跟我走，跟我走……”指尖的麻意还在，拉扯感也没消，甚至比刚才更强烈，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苹果那边拽他。
陈熵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这次去教务处，恐怕不只是没收手机那么简单了。
他的人生，好像从这个悬浮的苹果开始，就要往完全没预料到的方向，彻底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