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洒进房间,给整个屋子带来了一丝淡淡的光亮。
然而,此刻人们更愿意沉浸在这柔软的床铺之中,享受那片刻的慵懒与惬意。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那群小麻雀们正欢快地跳跃着、嬉戏着,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此起彼伏,宛如一首清脆悦耳的晨曲。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鸟儿的欢鸣竟然也无法完全掩盖住从某个角落里传来的一声声尖细的叫嚷:“混(fen)蛋,混(fen)蛋!”
只见摇椅上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正提着一只精致的鸟笼,鸟笼里是一只羽毛鲜亮的八哥。
小老头瞪着小甲虫一样的小黑眼珠子,对着口出狂言的八哥怒目而视。
童黛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爷爷,莞尔一笑,说道:“何必跟一只畜牲一般见识!”
小老头叹了口气:“这可不是畜牲,是我的命根子哟!
哪天黛黛你被哪头猪拐跑了,我这个小老头就要和这八哥相伴终身咯!”
童黛轻轻红了脸颊,摇了摇爷爷的胳膊:“我可不会被猪拐跑,我要和爷爷永远在一起。”
“难哦!
爷爷只希望亲眼看见黛黛成家立业,幸福一辈子。”
小老头放下鸟笼子,对着童黛微笑道。
“爸爸呢?
总是不着家,扔下我们不管,一定是又去哪个地方找猫找狗,蹲守打架的小流氓了吧!
我都想不通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好管的。”
“你也别怪他,自从他成了这个地方的片警,治安都好了很多。”
小老头躺在摇椅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转眼到了晚上,深春的夜里有着几分凉意,童黛穿了件墨蓝色的呢子外套,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去参加桃花社的飞花令。
因为古板的语文女教师评价童黛的作文“行文缜密,文采不足。”
,所以,童黛不得不加入了学校里的桃花社,以锻炼她的文采。
在童黛的想象中,桃花社的社员都是一些春花秋月且无病***的学生,大致都有一些自命清高的毛病,自己大概是无法真的志同道合的,不过去瞧瞧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走上青年楼的三楼,在最左边的教室门上,挂着一块用颜真卿体写着“桃花社”三个大字的牌匾,门大开着,童黛径首走进教室,社员三三两两地小声说着闲话,她挑了个不起眼的座位,打量着这些社员。
令人意外的是,除了一些十几岁的学生外,还有些秃顶或是花白头发的老头,古板严肃的语文老师也赫然在列,她扶了扶标志性的厚底眼镜,朝童黛点了点头。
有女生为了参加这桃花社的活动,特意穿了汉服,别致的簪子簪于发间。
这不得让人想起“自由而无用”的校训,倒是在应试教育中不失为一股清流。
突然,童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风衣,墨蓝色的围巾,越发地衬得少年唇红齿白,眉目乌黑。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稿子,安静得不太显眼。
时钟的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滴答滴答”声。
每一声都仿佛敲打着社员的心弦,提醒着时光的流逝。
终于,当分针准确无误地指向数字 12 的那一刻,时针也悄然滑过了数字 7,时间来到了晚上七点整。
此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缓缓走上讲台的少年身上。
他身材修长,步伐稳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信和从容。
走到讲台上后,少年稍作停顿,然后轻轻地拿起了放在讲桌上的麦克风。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开口说道:“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来到桃花社,请大家坐成一圈,今天咱们要玩的是飞花令。”
叶浮的声音清朗有力,回荡在教室里。
“规则很简单,从我开始,逆时针轮流说出一句带“诗”字的诗词。
说不出来的便罚酒一杯。
我先来,诗酒趁年华。”
只见那花白胡子老头先是轻咳两声,然后缓缓地清了清嗓子,接着他微微晃动着那颗满是皱纹却又透着几分睿智的脑袋,用一种略带沙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呐!
想当年李白之诗才,可谓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啊。
其诗作飘逸洒脱、意境奇妙,令人读罢不禁心驰神往,拍案叫绝!”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轻柔而细微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可爱女生正怯生生地开口说话呢。
她的声音就像夜莺的歌声一般婉转悦耳,只听她轻声细语地道:“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
这句诗描绘出了一幅多么清幽雅致的画面呀!
修长的翠竹影子与优美的诗句相互映衬,显得愈发清瘦;而那傲雪凌霜的寒梅,则带着阵阵幽香进入人们的梦乡……”只见那位身着一袭精美马面裙的女生,双颊瞬间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她嘴唇微张,支支吾吾地说道:“漫卷……漫卷诗书喜欲狂。”
声音轻若蚊蝇,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说完之后,她紧张地偷瞄着周围众人的反应,当发现大家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这才悄然落地,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轮到童黛了。
此刻的她眉头紧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动着,显然正在脑海里苦苦搜寻合适的诗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依旧毫无头绪。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只听她突然高声喊道:“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语气充满了如释重负之感,仿佛这句诗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才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宝藏。
就在这时,那位头发稀疏几近光秃的老者突然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高声吟诵道:“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他的语调激昂,仿佛要将自己心中那份豪迈之情全都倾注于这两句诗中。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众人皆被其气势所感染,纷纷侧目望向这位气质不凡的老者。
几圈过后,童黛只好开始罚酒。
酒是温热的米酒,听说是桃花社的元老们自己家里酿制的,香气扑鼻,却没多少度数。
几杯下去,童黛那原本白皙的面庞微微泛起红晕,眼神却依旧清亮,她首勾勾地盯着对面自信从容的少年,仿佛被黑白分明的眼睛蛊惑了。
那双炽热温柔的眼睛,好像能一看,就能首首地望进你的心里去,知晓你所有的秘密。
曲终人会散,热闹的飞花令终于结束了。
童黛打开自行车的锁,抬头却看见远处树下那个修长的身影,似乎正在眉目含笑地望着她,路灯昏黄而温暖,照得人影模糊而暧昧。
童黛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用冰凉的小手捂了捂发热的脸颊,想让自己的夜色掩盖住这羞人的温度。
就在这个万籁俱寂、繁星点点的夜晚,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一片静谧。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童黛那略显疲惫的脸上,她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目光凝视着面前那张己经被揉皱了好几次的信纸。
此刻,童黛终于决定要认真地思考如何给对方回信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