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南城老城区的巷子积满黑褐色的水，混着垃圾和淤泥的腥气，顺着青石板缝往低洼处淌。
陈默蹲在“兴隆废品站”后院的污水井边，烟蒂在指间燃到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猛地回神。
井里的水泛着泡沫，隐约能看见井底沉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生锈的刀把——那是他昨天收废品时，在一个废弃衣柜夹层里翻出来的。
刀身裹着干涸的暗红，像极了三年前他在东南亚雨林里，见过的战友胸口流的血。
“默哥，头又疼了？”
门口传来小王的声音，这小子刚满十八，跟着他收废品才半个月，眼里还没褪去应届生的愣劲，“刚才李老板又来电话，说那批废钢要是今天还凑不齐，定金就得扣一半。”
陈默掐灭烟蒂，扔进井里，水花溅起几滴在他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
他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知道了，下午去东头那个拆迁区看看，听说那边有几家工厂在处理旧设备。”
小王应了声，没再多问。
他知道陈默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就像没人知道陈默为什么会从年薪百万的安保顾问，变成蹲在污水井边捡废品的糙汉；也没人知道他枕头下总压着本翻烂的《作战手册》，扉页上写着个“林”字，被指甲抠得褪了色。
陈默伸手抓住井沿的铁梯，往下爬了两步。
井水没过脚踝时，刺骨的凉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弯腰勾住塑料袋，往上一提，铁锈味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袋子里除了那把刀，还有个巴掌大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盛天集团”的logo，边角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暗红。
“盛天……”陈默捏着金属牌，指节泛白。
三年前他在东南亚执行任务，雇主就是盛天集团的二公子林景明。
后来任务失败，林景明死在乱枪里，他被队友背着重伤逃出来，却成了“临阵脱逃”的弃子，连身份都被注销，只能躲在南城的废品站里苟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不是平时收废品的三轮车，是辆黑色的奔驰，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默把塑料袋塞进井边的废纸箱，用几张旧报纸盖住，才首起身。
车门打开，下来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跟这满是垃圾的巷子格格不入。
男人看到陈默，眼神亮了亮，快步走过来：“请问是陈默先生吗？
我是盛天集团法务部的张诚，想跟您谈点事。”
陈默盯着他的领带夹——那是块纯金的，上面刻着“盛天”的缩写，跟井里的金属牌是同一个logo。
他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藏着把磨尖的钢管，是他这三年在废品站里，唯一的防身武器。
“我不认识什么盛天集团，也没什么好谈的。”
陈默的声音冷下来，三年前的记忆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林景明倒在他怀里，胸口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最后说的那句“别信任何人”，还在耳边响。
张诚却没走，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递过来：“陈先生，我知道您三年前的事。
林总……也就是林景明先生的父亲，一首相信您是被冤枉的。
这里面是五十万现金，还有一份新的身份证明，林总希望您能跟我回公司，帮他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陈默的目光落在信封上，五十万，足够他离开南城，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可他更清楚，盛天集团的钱，从来都不好拿。
他伸手推开信封，指尖碰到张诚的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汗——这小子，没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如果林总真相信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我。”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三年前我被人追杀的时候，怎么没见盛天的人出来帮我？
现在倒是想起我了，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还是想把我骗回去，再扣个‘杀人灭口’的帽子？”
张诚的脸色变了变，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陈先生，您别误会。
当年的事比您想的复杂，林总也是最近才查到，当年出卖您的人，现在还在公司里任职。
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我们查到，当年杀害林景明先生的凶手，最近在南城出现了。”
“凶手？”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三年来压在心底的恨意，像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炸开。
他盯着张诚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撒谎的痕迹，“你说的是真的？
有证据吗？”
张诚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张照片，递过去：“这是我们上周拍到的，这个人叫赵虎，以前是东南亚那边的雇佣兵，当年就是他带队伏击你们的。
我们查到他最近在南城的‘地下赌场’里混，林总希望您能跟我们合作，把他抓出来，还林景明先生一个公道。”
陈默接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满脸横肉，左脸上有道刀疤，从眼角一首划到嘴角——他记得这个男人，当年就是他，用枪指着林景明的头，扣下了扳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脑子更清醒。
他抬头看向张诚，声音冷得像冰：“五十万，还有新的身份证明，我要现在拿到。
另外，我要自己选帮手，不用你们盛天的人。
如果你们答应，我就跟你走。
如果不答应，你现在就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张诚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陈默会这么快答应，而且还提了条件。
他犹豫了几秒，点头道：“好，我现在就让人把钱和身份证明送过来。
您要选什么帮手，也可以跟我说，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林总都会满足您。”
陈默没说话，转身走向废品站的小屋。
屋里堆满了旧家具和废品，唯一干净的地方，是靠窗的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林景明的合照——那是三年前任务开始前拍的，两人穿着迷彩服，站在雨林里，笑得一脸灿烂。
他拿起相框，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轻声说：“景明，等着我，这次我一定帮你报仇。”
身后传来张诚打电话的声音，陈默回头看了眼后院的污水井——那把刀还在废纸箱里藏着。
他知道，从答应张诚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接下来要走的路，比三年前在东南亚的雨林里，还要危险。
但他别无选择。
要么，继续当躲在废品站里的弃子，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恨意里；要么，拿起刀，重新走进黑暗，把当年的真相和仇恨，一起挖出来。
他选择后者。
因为他是陈默，曾经是顶尖的安保顾问，现在，也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废物。
陈默蹲在“兴隆废品站”后院的污水井边，烟蒂在指间燃到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猛地回神。
井里的水泛着泡沫，隐约能看见井底沉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生锈的刀把——那是他昨天收废品时，在一个废弃衣柜夹层里翻出来的。
刀身裹着干涸的暗红，像极了三年前他在东南亚雨林里，见过的战友胸口流的血。
“默哥，头又疼了？”
门口传来小王的声音，这小子刚满十八，跟着他收废品才半个月，眼里还没褪去应届生的愣劲，“刚才李老板又来电话，说那批废钢要是今天还凑不齐，定金就得扣一半。”
陈默掐灭烟蒂，扔进井里，水花溅起几滴在他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
他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知道了，下午去东头那个拆迁区看看，听说那边有几家工厂在处理旧设备。”
小王应了声，没再多问。
他知道陈默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就像没人知道陈默为什么会从年薪百万的安保顾问，变成蹲在污水井边捡废品的糙汉；也没人知道他枕头下总压着本翻烂的《作战手册》，扉页上写着个“林”字，被指甲抠得褪了色。
陈默伸手抓住井沿的铁梯，往下爬了两步。
井水没过脚踝时，刺骨的凉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弯腰勾住塑料袋，往上一提，铁锈味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袋子里除了那把刀，还有个巴掌大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盛天集团”的logo，边角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暗红。
“盛天……”陈默捏着金属牌，指节泛白。
三年前他在东南亚执行任务，雇主就是盛天集团的二公子林景明。
后来任务失败，林景明死在乱枪里，他被队友背着重伤逃出来，却成了“临阵脱逃”的弃子，连身份都被注销，只能躲在南城的废品站里苟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不是平时收废品的三轮车，是辆黑色的奔驰，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默把塑料袋塞进井边的废纸箱，用几张旧报纸盖住，才首起身。
车门打开，下来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跟这满是垃圾的巷子格格不入。
男人看到陈默，眼神亮了亮，快步走过来：“请问是陈默先生吗？
我是盛天集团法务部的张诚，想跟您谈点事。”
陈默盯着他的领带夹——那是块纯金的，上面刻着“盛天”的缩写，跟井里的金属牌是同一个logo。
他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藏着把磨尖的钢管，是他这三年在废品站里，唯一的防身武器。
“我不认识什么盛天集团，也没什么好谈的。”
陈默的声音冷下来，三年前的记忆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林景明倒在他怀里，胸口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最后说的那句“别信任何人”，还在耳边响。
张诚却没走，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递过来：“陈先生，我知道您三年前的事。
林总……也就是林景明先生的父亲，一首相信您是被冤枉的。
这里面是五十万现金，还有一份新的身份证明，林总希望您能跟我回公司，帮他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陈默的目光落在信封上，五十万，足够他离开南城，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可他更清楚，盛天集团的钱，从来都不好拿。
他伸手推开信封，指尖碰到张诚的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汗——这小子，没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如果林总真相信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我。”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三年前我被人追杀的时候，怎么没见盛天的人出来帮我？
现在倒是想起我了，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还是想把我骗回去，再扣个‘杀人灭口’的帽子？”
张诚的脸色变了变，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陈先生，您别误会。
当年的事比您想的复杂，林总也是最近才查到，当年出卖您的人，现在还在公司里任职。
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我们查到，当年杀害林景明先生的凶手，最近在南城出现了。”
“凶手？”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三年来压在心底的恨意，像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炸开。
他盯着张诚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撒谎的痕迹，“你说的是真的？
有证据吗？”
张诚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张照片，递过去：“这是我们上周拍到的，这个人叫赵虎，以前是东南亚那边的雇佣兵，当年就是他带队伏击你们的。
我们查到他最近在南城的‘地下赌场’里混，林总希望您能跟我们合作，把他抓出来，还林景明先生一个公道。”
陈默接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满脸横肉，左脸上有道刀疤，从眼角一首划到嘴角——他记得这个男人，当年就是他，用枪指着林景明的头，扣下了扳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脑子更清醒。
他抬头看向张诚，声音冷得像冰：“五十万，还有新的身份证明，我要现在拿到。
另外，我要自己选帮手，不用你们盛天的人。
如果你们答应，我就跟你走。
如果不答应，你现在就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张诚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陈默会这么快答应，而且还提了条件。
他犹豫了几秒，点头道：“好，我现在就让人把钱和身份证明送过来。
您要选什么帮手，也可以跟我说，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林总都会满足您。”
陈默没说话，转身走向废品站的小屋。
屋里堆满了旧家具和废品，唯一干净的地方，是靠窗的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林景明的合照——那是三年前任务开始前拍的，两人穿着迷彩服，站在雨林里，笑得一脸灿烂。
他拿起相框，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轻声说：“景明，等着我，这次我一定帮你报仇。”
身后传来张诚打电话的声音，陈默回头看了眼后院的污水井——那把刀还在废纸箱里藏着。
他知道，从答应张诚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接下来要走的路，比三年前在东南亚的雨林里，还要危险。
但他别无选择。
要么，继续当躲在废品站里的弃子，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恨意里；要么，拿起刀，重新走进黑暗，把当年的真相和仇恨，一起挖出来。
他选择后者。
因为他是陈默，曾经是顶尖的安保顾问，现在，也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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