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作废他毁掉我精心规划的毕业旅行，用我们共同积蓄购买游戏设备时，
眼神亮得像个孩子。“反正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七年来我第一次审视这个我曾深爱的男人。他沉迷游戏通关时，我在餐厅端盘子烫伤了手。
他通宵达旦组队竞技时，我在图书馆熬夜写双份论文。现在，我默默取出仅剩的存款，
订了一张单人返程机票。飞机起飞时，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原来真正的毕业旅行，
是告别有他的世界。---墨尔本的阳光总是这样，慷慨得近乎残忍，
透过那扇永远擦不干净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灰尘在里面跳舞。
陈默就坐在那一片光斑里，新电脑屏幕暗下去，反照出他有些亢奋得扭曲的脸。
他刚结束一夜的战斗，眼球上缠着血丝，却奇异地闪着光，像发现了宝藏的孩童。“宝宝，
快来看！这配置，这分辨率，跑起来简直飞起！”他嗓音因为长时间的叫喊和缺水而沙哑，
却掩不住那股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喜悦。林晚站在客厅中央，
手里还捏着那张被揉皱又展平过无数次的旅行计划表。A4纸上，字迹工整，条分缕析，
从大洋路的自驾路线到菲利普岛看小企鹅归巢的时间，
从每一家口碑餐厅的预订信息到每一晚特色民宿的确认码。那是她熬了十几个夜晚，
对比了无数攻略，像完成一份学术论文一样，精心构筑的关于未来的、触手可及的梦。
而现在，这个梦，被茶几上那个冰冷的、泛着金属幽光的机器取代了。“你……用了那笔钱？
”她的声音干涩，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啊？哦，你说旅行那个？
”陈默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挪开一丝，轻飘飘地扫过来，带着点理所当然，
“那个以后再说嘛，机会多的是。你看这个，”他爱惜地抚摸着电脑冰凉的外壳，语气兴奋，
“限量的，好不容易抢到！性能绝对碾压！以后打副本，我看谁还敢卡我！”以后再说。
机会多的是。林晚听着这几个字，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胸腔里那颗东西，先是猛地一沉，
坠得她四肢百骸都发冷，随即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缓慢地、钝痛地绞紧。
她看着陈默，看着他那张因为满足而显得天真甚至无辜的脸。七年的时光，
从青涩到如今眉眼间挥之不去的倦意，她以为自己早已熟悉他每一寸轮廓，
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反正，”陈默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算得上好看的白牙，
那神情混合着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你永会原谅我的，对吧？”轰的一声，
林晚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你永远会原谅我的，对吧？”这句话，
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记忆的锁孔，
那些被刻意忽略、被不断合理化、被“爱”这个字眼强行黏合的碎片，
裹挟着七年积攒的尘埃与痛楚，轰然倾泻。---认识陈默那年，林晚二十五，
刚从一个不算太知名的师范院校毕业，进了本市一家规模不小的校外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
二十二岁的陈默，是本地一所重点大学的大三学生，因为挂科太多，被家里断了部分粮饷，
灰头土脸地来机构补课。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洗得发白，
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听课时眼神专注，偶尔走神，被点到名会露出一丝羞赧的笑。
和林晚身边那些要么世故要么稚嫩的同事、追求者都不同，他身上有种未经雕琢的干净，
还有一种……脆弱的、引人怜惜的气质。第一次心动，是他下课后跑来问一道语法题，
明明题目不难，他却听得极其认真，微蹙着眉，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问完了，却不走，
磨蹭着说：“林老师，你讲得比我大学老师清楚多了。” 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崇拜。
后来，他总找各种借口留下，问问题，聊闲天，或者只是安静地等她下班。
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喜欢某家店的奶茶，下次就捧着出现在机构门口；会在她感冒时，
发来一长串注意事项，笨拙又真诚。他那份小心翼翼的靠近和依赖，
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林晚的心。她那时太年轻，空有一身独立生活的硬壳，内里却渴望被需要，
被一种全然的、不带功利性质的依赖所填满。所以，当他结结巴巴地告白，
当她犹豫着年龄和身份的差距时，他用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姿态说：“晚晚，等我毕业，
我一定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现在……现在我只有你了。”这句话，像一句甜蜜的诅咒，
钉在了她往后七年的生命里。恋爱之初，总是甜的。
陈默学校没课的时候就跑来她租的小房子，她会做他爱吃的菜，听他抱怨奇葩的教授和室友，
看他打游戏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没什么钱，约会开销大多是她负担，
他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便也习惯了。他总说：“等我工作了，十倍百倍还你。
”林晚笑着摇头，她不需要他还，她需要的是他描绘的那个“未来”。那个未来像海市蜃楼，
美好却遥远，支撑着她扛下工作的疲惫，扛下独自支付房租、水电、物业费的压力。
她甚至觉得，这种“被需要”，让她变得强大而充实。转折发生在他毕业那年。
他学的专业不算冷门，找个对口工作不算太难。可他投了几份简历石沉大海，
或者面试一两次失败后，便彻底泄了气。
他开始长时间地窝在他们后来一起租的、条件稍好但也更贵的公寓里，日夜颠倒地打游戏。
“工作不好找，那些公司都瞎了眼。”他烦躁地摔着鼠标。“我先休息段时间，
调整一下状态。”“游戏里也能赚钱，真的，你看我这个装备，卖了能换不少。
”理由层出不穷。林晚从鼓励到劝说，到偶尔的争执，最后变成无奈的沉默。
她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数字不断缩减，计算着下个季度的房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可每当她想认真和他谈谈，他就摆出一副受伤的、不被理解的表情，或者用激烈的言辞反驳，
最后往往以她的妥协收场。他那时就已经会说：“晚晚，连你都不理解我了吗？
”她只好更加拼命地工作，接更多的课，批改更多的作业到深夜。她告诉自己，
他只是还没长大，只是需要时间。爱一个人，不就应该包容他，支持他吗？
去澳洲读硕士的决定，来得突然又荒唐。某个深夜，他打完游戏，情绪高涨，
刷着朋友圈突然说：“晚晚，我们去国外读个书吧？我看好多人都去了澳洲，
那边学校门槛低，好毕业，回来就是海归，身价倍增。”林晚当时正在核对下一周的教案，
头也没抬：“出国？哪来的钱？”“我们可以打工啊！听说那边时薪很高！你去，我也去，
读个一年制的硕士，又快又划算。”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海归精英的美好前景，
“我受够在国内找工作的鸟气了！换个环境，一切都会好的！
”他那久违的、对未来的“规划”，像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林晚早已沉闷不堪的生活。
也许……也许换个环境真的有用？也许出了国，离开他熟悉的舒适区，他能有所改变？
那点残存的、对爱情和未来的幻想，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辞职，办理复杂的留学手续，
应付父母的担忧和疑问，几乎耗尽了林晚最后的心力。而陈默，
除了在最开始时提供了他的成绩单和毕业证复印件，
筛选学校、准备材料、公证、申请签证、甚至联系租房——全都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林晚肩上。
他依旧沉浸在他的游戏世界里，只是在偶尔问起进度时，会催促一句：“快点啊，
我都等不及开始新生活了。”飞机降落在墨尔本国际机场时，
林晚看着窗外湛蓝得不真实的天际线，心里也曾有过一丝憧憬。或许，
这里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然而，现实很快露出了它冰冷坚硬的质地。陌生的国度，
繁重的学业，还有瞬间翻倍的生活成本，像三座大山压下来。林晚选的课业不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