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张伟，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李静把包摔在沙发上。包是鳄鱼皮的，
王皓刚给她买的。张伟正在拖地。他没抬头，手里的拖把在地板上划过来，划过去。
地板很亮，能照出人影。“地拖完了，把碗洗了。”李静说。她踢掉高跟鞋，
一脚把鞋子踢飞。一只砸在墙上，一只落在张伟脚边。张伟停了一下。他弯腰，
捡起那只高跟鞋，鞋跟很细，很尖。他把它放回鞋架上，摆整齐。“听见了没有？
”李静的声音高了。“听见了。”张伟说。他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他走到厨房。
水池里堆着碗，是昨天晚上的。李静不喜欢洗碗。张伟也不喜欢。但他洗。他拧开水龙头，
水哗哗地流。水很凉。他把手伸进水里，搓起碗上的油污。油腻腻的感觉，
从指尖一直爬到心里。我能怎么办呢？他想。日子不就是这么过么。她要骂，就让她骂。
她要摔东西，就让她摔。只要她别走，就行。碗洗好了，他擦擦手，走出厨房。
李静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她笑着，声音很甜，不是跟张伟说话时的那种声音。“嗯，
晚上见……人家想你了嘛……”她捂着嘴，眼睛弯成月牙。张伟站在那里，像个影子。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屋子里的一个影子。没人看得见。挂了电话，李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
“晚上我有饭局，不回来吃了。你自己随便弄点。”“好。”张伟说。“哦对了，
”李静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扔在茶几上，“这个月的生活费。省着点花，别跟个无底洞似的。
”张伟看着那张卡。那是王皓给的副卡。张伟没有自己的卡，他用的钱，
都是李静从那张卡里取出来给他的。他走过去，拿起卡，放进口袋。“知道了。”“窝囊废。
”李静小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张伟听见了。他没说话，转身进了卧室。他关上门，
屋里很暗。他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手机很旧，屏幕上裂了一道纹。
他打开一个加密的APP。界面很简单，只有一个黑色的对话框。他打了一行字。“天字号，
汇报近况。”他点了发送。一秒钟后，回复来了。“老板。北美区已肃清，欧洲区财报已出，
利润上升百分之十七。东南亚那边有点小麻烦，一个叫‘金三角联盟’的跳梁小丑，在闹事。
需要您亲自处理吗？”张伟看着那段字。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他删掉了“老板”两个字。
重新打字。“知道了。按原计划进行。天字号，听我指令。”他关掉手机，扔在床上。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黑暗里，张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2王皓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楼下。车很亮，像一团火。李静下了楼，一甩长发，
坐进副驾驶。“等急了吧？”她凑过去，在王皓脸上亲了一下。王皓一把搂住她，
手在她腰上摸来摸去。“宝贝儿，我就是想你了。”他的声音很油，
“那个窝囊废没为难你吧？”“他能干什么？”李静撇撇嘴，“在家里拖地呢，
跟个老妈子一样。”“哈哈，这就对了。”王皓发动车子，“男人就该在外面打拼，
在家里洗衣做饭的，那算什么男人。”车开了，卷起一阵风。张伟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
看着那团火消失在街角。他拉上窗帘。屋里更暗了。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
只有几个鸡蛋和一棵快蔫了的白菜。他拿出鸡蛋，打在碗里。搅散，放盐。热锅，倒油。
油热了，把鸡蛋液倒进去。“刺啦——”一声，香味冒了出来。他站着，
慢慢地用铲子把鸡蛋炒碎。一盘鸡蛋，一碗白米饭。他坐下来，一个人吃。饭是冷的，
鸡蛋是热的。他一口饭，一口菜，吃得很快，没什么味道。他能怎么办呢？她想跟别人好，
就让她好。只要她还在这个家里，只要她晚上还会回来，就行。吃完饭，他把碗放进水池。
他没洗。他想，明天再洗吧。他走到客厅，拿起李静扔在地上的鳄鱼皮包。他把包擦干净，
放在沙发上摆正。然后他拿起拖把，把刚才李静走过的地方，又拖了一遍。拖得很干净，
一尘不染。他做完这一切，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墙上的婚纱照里，
他笑得很傻。李静笑得很灿烂。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但很开心。
现在，他们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没了。张伟拿出手机，又点开那个黑色的APP。
天字号的人回了新消息。“老板，金三角联盟那帮人，动了我们一批货。价值三十亿。
”张伟的手指停住了。三十亿。他一年的生活费，还不到这个数的零头。他打字。
“货在哪儿？”“泰国，清迈。他们想从陆路运出去。”“知道了。”他关掉手机。站起身，
走进卧室。他打开衣柜，最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密码箱。他输入密码。“咔哒。”箱子开了。
里面不是钱，不是金条。是一套衣服。一套黑色的西装，没有牌子的标志，
但料子看着就不一般。还有一部黑色的手机，和一张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护照。他拿出西装，
换上。尺寸刚刚好。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眼神很冷，很陌生。
不是那个在家里拖地的张伟。他拿起那部黑色的手机。电话拨了出去。“准备飞机。去清迈。
”他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感情。“是，老板。”电话那头，是一个恭敬到极点的声音。
他挂了电话，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本子上记着一个号码。他拨了过去。“是我。
”“老板！”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激动，“您……您终于……”“听着。”张伟打断他，
“半小时后，我要清迈所有的资料。关于‘金三角联盟’的一切。”“是！马上！”“还有，
给我准备一辆车。”“好的老板！什么车？”张伟看了一眼窗外。“就一辆皮卡吧。”他说，
“方便。”3清迈，夜市。人很多，很吵。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钻进鼻子里。
张伟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踩着人字拖，走在人群里。他像一个来旅游的，没人注意他。
他手里拿着一串烤鱿鱼，慢慢地吃。他的眼睛在扫视。他在看那些摆摊的人，
那些拉客的导游，那些路过的游客。他在找人。一个叫“蛇头”的人。
金三角联盟在这里的头目。他吃完了鱿鱼，把竹签扔进垃圾桶。他走进一家小酒吧。
酒吧里很暗，放着吵死的泰语流行歌。他找了个角落坐下。“Singha。”他跟酒保说。
酒保递给他一瓶啤酒。他打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没过多久，
一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那个人很瘦，脸上有一道疤，从眉角划到嘴边。“你找我？
”疤脸说。他的中文里带着浓重的口音。张伟没看他，继续喝着酒。“你是蛇头？”张伟问。
“是。又怎么样？”疤脸很警惕，“你是谁？”张伟放下酒瓶。他抬起头，看着疤脸的眼睛。
“我拿点东西。”张伟说。“这里没什么好拿的。”疤脸的手，慢慢地伸向腰后。
“我的东西，在你们手里。”张伟说，“三十亿的那批货。”疤脸的脸色变了。
他猛地站起来，手从腰后抽出来，是一把刀。刀很短，很亮。“你找死！”疤脸低吼一声，
手里的刀就捅了过来。很快。周围的人尖叫起来，乱作一团。张伟没动。他只是坐在那里，
看着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刀尖快要碰到他胸口的时候。他的手动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刃。“叮。”一声轻响。疤脸愣住了。他用尽了力气，
刀却再也前进不了一分。那两根手指，就像一把铁钳。“你……”张伟手指一错。“咔嚓！
”刀断了。断成两截，掉在地上。疤脸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伟站起身，
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疤脸飞了出去，撞翻了一张桌子，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张伟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货，在哪儿？”他又问了一遍，声音还是很轻。
疤脸嘴里流着血，惊恐地看着他。“我……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张伟笑了笑。
他的笑容里没有温度。“你不说，你现在就会死。”他伸出手，掐住疤脸的脖子。
慢慢地收紧。疤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脚乱蹬。“我说……我说……”他终于憋不住了，
“在……在城西的……一个废弃的……卷烟厂……”张伟松开手。他站起身，
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扔在吧台上。“酒钱。”说完，他转身就走。他走出酒吧，
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破旧皮卡。他发动车子，车灯划破黑暗。城西，卷烟厂。
他要去拿回他的东西。4废弃的卷烟厂在郊区。周围很荒凉，只有野草和破败的建筑。
月亮挂在天上，很白，很冷。张伟把皮卡停在很远的地方。他下了车，关上车门。
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像一只猫，借着夜色的掩护，靠近卷烟厂。厂区很大，到处都是黑影。
有几个人在门口站岗，手里拿着枪。张伟绕到后面。那里有一堵墙，不高。他一跃，
手就扒住了墙头。轻轻一拉，整个人就翻了上去，落地无声。他蹲在阴影里，观察着。
厂区中间的仓库，灯亮着。门口守卫更多。他摸出一颗石子，扔向远处的一个铁桶。
“当啷——”清脆的响声。门口的守卫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什么声音？”“去看看！
”两个守卫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张伟动了。他像一道影子，从阴影里窜出，
直奔仓库。仓库的门是铁的，锁着。他没去管锁。他后退几步，一脚踹在门上。“轰！
”一声巨响。铁门连着门框，一起飞了进去。仓库里的人吓了一跳。十几个人，都拿着枪，
指向门口。当他们看清门口只有一个人时，都愣住了。张伟站在门口，月光照在他身上。
“把货交出来。”他说。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仓库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什么人？”一个领头的人喊道，“找死！”“我再说一遍，把货交出来。
”张伟朝他们走过去。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开火！”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枪声大作。
火舌从枪口喷出，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向张伟。张伟没躲。他只是加快了速度。
他的身体在弹雨中拉出一道道残影。子弹打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打在墙上，打在地上，
就是打不中他。太慢了。在他眼里，这些人开枪的动作，就像慢镜头。他冲进人群。
他的手成刀，劈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他夺过那人手里的枪，
反手一枪。“砰！”又一个倒下。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在人群里穿梭。然后，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惨叫声，枪声，
骨头断裂的声音，混在一起。不到一分钟。仓库里，除了张伟，再没有站着的人。
他站在尸体中间，手里的枪还冒着烟。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是木头箱子，
上面印着他组织的标记。他拿出手机。“天字号，派人来收货。”“是，老板！
五分钟内就到。”他挂了电话，走到一个还没死透的人面前。那人躺在地上，
肚子上的血泡一个一个地冒出来，眼睛里全是恐惧。“金三角联盟……总部……在哪儿？
”张伟问。那人抖得像筛糠。“在……在……”他刚说出两个字，眼睛一翻，死了。
张伟站起身。他擦了擦枪上的血，把枪扔在地上。他走出仓库，外面的夜还是那么静。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靠在墙上，拿出那部旧手机。他点开和李静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是昨天下午的。李静：“晚上别等我。”张伟：“好。”他看着那两个字，
看了很久。我能怎么办呢？他想。我只是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5王皓把车开得飞快。
他喜欢这种感觉，风在耳边吹，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李静坐在旁边，头发被吹得很乱。
“慢点！吓死我了！”她拍着王皓的胳膊。“怕什么？有我呢。”王皓大笑，“宝贝儿，
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新开的会所，老板我刚认识，很有面子。”车子一个甩尾，
停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门口。门口站着两排穿旗袍的迎宾，看到王皓的车，齐刷刷地鞠躬。
“王总好！”王皓下了车，很得意地搂住李静的腰。“看见没？这就是实力。
”他小声对李静说。李静的眼睛亮了。她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尊敬，被人羡慕。
这比在家里对着那个窝囊废张伟，要强一万倍。他们走进会所。里面更是奢华。水晶吊灯，
大理石地板，空气里都飘着钱的味道。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王总，
您可来了！包厢都给您备好了。”“老赵，我朋友。”王皓指了指李静。
“王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位小姐真是漂亮。”老赵满脸堆笑。他们跟着老赵，
走进一个包厢。包厢很大，有一面墙是落地玻璃，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怎么样？
”王皓问。“太漂亮了。”李静走到玻璃前，看着脚下的灯火，“这里一晚上得花多少钱啊？
”“不多不多，也就我那个窝囊废老公几年的生活费吧。”王皓轻蔑地笑。李静也笑了。
她觉得王皓笑起来的样子，真帅。坐下来，点了酒，点了菜。王皓和老赵聊着生意上的事。
什么这个项目，那个投资，几百万，几千万，说得跟喝水一样。李静听不懂，但她喜欢听。
她端着酒杯，小口地喝着，眼睛一直看着王皓。她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就在这时，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老赵身边，弯下腰，
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老赵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从椅子上弹起来。“什么？
他……他来了？”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在……在哪个包厢？”老赵的声音都在抖。
“顶楼，‘天字一号’房。”老赵的腿软了。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上全是汗。
“王……王总，”他看着王皓，结结巴巴地说，“对不住，我……我有点急事，
得……得先走一步。”“怎么了？”王皓皱着眉，“什么事这么急？
”“没……没什么……”老赵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我……我改天再给您赔罪！
”他跑得很快，像后面有狗在追。王皓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搞什么鬼？
”他看向那个黑西装年轻人。年轻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也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王皓和李静。“这人怎么回事？”王皓有点不高兴。“管他呢。
”李静端起酒杯，“我们喝我们的。”王皓点点头，但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他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老赵是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怕谁？
怕成那个样子？顶楼，天字一号房。又是谁？“走，宝贝儿。”王皓站起身，
“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大人物，能把老赵吓成这样。”“啊？我们……我们去？
”李静有点犹豫。“怕什么？我王皓在江市，还没怕过谁！”王皓拉着李静，就往外走。
他要去找回自己的面子。6顶楼的走廊很安静。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天字一号”。王皓深吸一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又挂上了那种自信的笑容。他推了推门。门没锁。
他拉着李静，走了进去。房间很大，比他们刚才的包厢大一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房间里站满了人。一排排穿黑西装的男人，像电线杆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房间尽头，
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那个人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他的背影很熟悉。王皓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装神弄鬼？”王皓开口了，声音很大，想给自己壮胆。
那个人没回头。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谁让你进来的？”声音很平静。
但这句话一出口，王皓身后的那些黑西装，全都转过头来，眼睛里冒着寒光，死死地盯着他。
王皓的腿，有点抖。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那是杀人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把李静拉到自己身后。“我……我是江市王氏集团的王皓！”他硬着头皮说，
“你是谁？”那个人还是没回头。他只是抬起手，对着外面，轻轻地摆了一下。“让他进来。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老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他一进门，就跪下了。“先生！
我……我该死！我不知道王总他……他会闯上来！我……”那个人又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是！是！”老赵爬起来，站到一边，头都不敢抬。王皓彻底懵了。老赵是谁？
刚才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现在却跪在这个人面前，像个孙子。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李静在他身后，也吓得说不出话。她抓着王皓的衣服，
手心全是汗。她觉得，这里的人，都好可怕。尤其是那个背对着他们的人。虽然看不见脸，
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房间。压得她喘不过气。“先生，
”王皓的声音小了很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这就走。”他说着，
拉着李静就想往外退。“站住。”那个人说。王皓的脚步，像生了根一样，再也动不了。
“你刚才说，”那个人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你叫王皓？”当他转过来的那一刻。
王皓和李静的脑子，都“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张伟。
是那个在家里拖地，洗碗，被李静骂作“窝囊废”的张伟。他穿着白衬衫，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张……张伟？”李静的声音在发颤，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死死地盯着张伟，嘴巴张得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做梦。对，是做梦。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疼。不是梦。
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张伟。那个他一直看不起，当成垃圾的窝囊废。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张伟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蚂蚁。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张伟说，“这家会所，是我的。”7空气凝固了。死一样的寂静。
王皓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他的……他的？怎么可能。张伟？
那个连几千块钱生活费都要跟老婆要的男人？他有一家这种级别的会所？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你少在这里吹牛！”王皓色厉内荏地吼道，“就凭你？你连这儿的门把手都买不起！
”张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王皓。那种眼神，让王皓感觉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剥光了，
赤裸裸地站在那里。可笑，又可悲。“老赵。”张伟开口。“在！先生！”老赵一个激灵，
赶紧应道。“告诉这位王总，这家会所是谁的。”张伟说。老赵擦了擦汗，转向王皓，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总……不，王先生。这家‘天一阁’，
是……是我们先生的产业。我只是……只是个看店的。”“你胡说！”王皓像疯了一样，
“你明明跟我说是你自己的！”“我……我……”老赵快哭了，“我哪有那个胆子啊王先生！
我就是想借着先生的名头，在江市混口饭吃……我……”王皓不信。他死也不信。
他指着张伟，对李静喊道：“静！你信吗？你信这个窝囊废能开这种地方？”李静站在那里，
浑身发抖。她看着眼前的张伟。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她熟悉他身上的每一寸。
熟悉他洗碗时的背影，熟悉他拖地时的沉默，熟悉他被自己骂时，那种无奈又委屈的眼神。
但眼前这个张伟，她不认识。他的眼神，他的气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感到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