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昭言是我爸资助的贫困生,也是我明面上的“童养夫”。我嫌他土,厌他穷,
变着法地作践他,整整五年。我爸公司倒闭那天,我才得知。他不是什么山沟里的凤凰男,
而是京圈一手遮天的太子爷。他纡尊降贵来到我家,只是为了报复我爸当年的羞辱。
太子爷将收购合同甩在我脸上,邀我做他最卑微的情人。他身边的朋友都等着看我笑话,
看我这个落魄千金如何摇尾乞怜。我顶着他快意恩仇的目光。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拒绝。
顾昭言,你大概不知道,我爸早就给我留了后路,而那条后路,是你爸。
1我爸的公司,沈氏集团,破产了。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名品店里刷卡,订购下一季的高定。
卡被冻结,经理客气又疏离地请我离开。我,沈小年,当了二十年的天之骄女,
第一次尝到被驱逐的滋味。回到家,曾经门庭若市的别墅一片狼藉,门口贴着封条。
我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白头。而他身边,站着一个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人。
顾昭言。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腕上是我叫不出名字但知道价值不菲的腕表。
再也不是那个穿着洗到发白的校服,永远低着头,任我打骂的穷小子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助理,毕恭毕敬。沈小年,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我爸颤抖着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被顾昭言一个眼神逼了回去。爸,我走过去,
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回事?顾昭言轻笑一声,将一份文件甩在我脸上。
纸张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沈氏的收购合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感,从今天起,这里,还有你爸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看着他,
心脏一寸寸冷下去。五年前,我爸将他从山沟里带回来,说这是故人之子,让我们好生相待。
我却把他当成一条狗。让他顶着大雪去买我随口一提的蛋糕,让他为了我一句不喜欢,
徒手清理堵塞的下水道,让他跪在地上给我擦鞋。我以为他温顺、麻木,
是个没有尊严的软骨头。原来,他只是在等这一天。为什么?我声音干涩。为什么?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大小姐,你忘了吗?五年前,你爸当着所有人的面,
让我跪下叫他『主人』,只为了一笔所谓的『资助』。他说,我这条命都是沈家给的,
就该当牛做马。你忘了,我可没忘。他身边的朋友们吹着口哨,戏谑地看着我。言哥,
跟她废话什么,当年她怎么对你的,今天百倍奉还!就是,让她也尝尝做狗的滋味!
顾昭言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沈小年,你爸欠我的,
就用你来还。做我最卑微的情人,随叫随到,他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
或许我心情好了,还能让你爸在牢里少受点罪。屈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看到我爸通红的眼睛,看到顾昭言朋友们幸灾乐祸的嘴脸。
也看到了顾昭言眼中志在必得的掌控。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落魄的我只能摇尾乞怜。
我顶着他快意恩仇的目光。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拒绝。全场倏然一静。
顾昭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我说,我拒绝。
不等他发作,我拨开他的手,看向他身后那群看好戏的富二代。顾昭言,你大概不知道,
我爸早就给我留了后路。我迎着他错愕的眼神,缓缓勾起唇角。而那条后路,是你爸。
2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顾昭言脸上的得意和快意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不敢置信的错愕。沈小年,你疯了?他咬牙切齿地问。
他身边的朋友也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她说什么?顾叔叔?
她是不是破产受刺激,脑子坏掉了?想攀上顾家,也得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言哥,
她这是在跟你玩欲擒故纵呢?我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嘲笑。我只是平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又极具威严的男中音:小年?这两个字,
让整个客厅的笑声戛然而止。顾昭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因为那个声音,
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父亲,京圈真正的掌权人,顾慎。顾叔叔,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哽咽,我爸公司出事了,
现在……顾昭言带人来我们家,说要我做他的情人。我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顾昭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顾慎的声音带上了雷霆之怒:他敢!把电话给他。
我将手机递到顾昭言面前。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惊疑,
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他迟疑着,没有接。怎么,我轻笑,
太子爷连自己父亲的电话都不敢接了?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顾昭言的自尊心。
他一把夺过手机,走到角落,压低了声音:爸,您别听她胡说……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从挺直到僵硬,再到微微佝偻。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走回来。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报复,
而是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浓浓的忌惮。你和我爸,到底怎么回事?这你该去问他。
我收回手机,走到我爸身边,轻声说,爸,我们走。走?顾昭言拦在我面前,
沈小年,你把话说清楚!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我认得他,
是顾慎的贴身助理,李叔。李叔看都没看顾昭言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
恭敬地躬身:沈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和沈先生。顾昭言的朋友们已经完全傻眼了。
他们看看李叔,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顾昭言的拳头握得死紧,
手背上青筋暴起。李叔,这是我的事。昭言少爷,李叔的语气依旧恭敬,
但态度却不容置喙,先生吩咐,沈小姐是顾家最尊贵的客人,谁都不能动她一根头发。
在您想清楚如何跟先生解释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护着我和我爸,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走向门外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门关上的瞬间,
我透过车窗,看到了顾昭言那张写满不甘和屈辱的脸。真可笑。他处心积虑五年,
想要看到的,是我此刻的表情。结果,却应验在了他自己身上。
3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向顾家庄园。我爸靠在座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还没从公司破产和顾昭言反戈一击的震惊中缓过来。我握住他冰冷的手:爸,
没事的。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声长叹。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开口道:沈先生,先生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您先安心修养,
其他的事情,他会处理。我爸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我却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顾昭言的报复,只是一个开始。而我爸和顾慎之间的所谓后路,
也绝不仅仅是一个电话就能摆平的。那是我爸用半辈子的人情和秘密,
给我换来的一张护身符。车子驶入一座戒备森严的庄园,停在一栋恢弘如城堡的建筑前。
管家早已带着佣人等候在门口。沈小姐,沈先生,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我和我爸被安排在主楼三层,相邻的两个套房。房间的奢华程度,
比我之前住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安顿好我爸,让他先休息,自己则走到了露台上。从这里,
可以俯瞰整个庄园的夜景,灯火璀璨,宛如星河。而我,不过是这片星河里,
一颗即将陨落的尘埃。不,我不会陨落。我爸为我铺了路,我就要走下去,
而且要走得比所有人都好。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顾昭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转过身,
看着他。他换下了那身西装,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凌厉,却多了几分阴郁。手段?
顾昭言,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会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然呢?他冷笑,
我爸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凭什么帮你?沈小年,你是不是用身体……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侮辱性的话语。他的脸被打偏过去,空气瞬间凝固。
我用了十成的力气,手心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疼。顾昭言缓缓地转过头,
舌尖顶了顶被打的侧脸,眼中是翻涌的暴怒。你敢打我?我为什么不敢?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五年前我敢,现在也一样敢。
你真以为你现在是太子爷,我就怕你了?顾昭言,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这里是顾家,
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是我爸让你住进来的,不是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沈小年,你别得意。我倒要看看,
你能在我爸的庇护下待多久!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用力甩开他,有这个时间,
你不如去查查,二十年前,是谁在西郊的废弃工厂里,救了差点被撕票的顾大董事长。
顾昭言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顾家的一桩陈年秘闻,也是顾慎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之一,
当年他刚接手顾氏,被对家绑架,差点丧命。这件事被顾家强力压下,知之甚少。
他震惊地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笑了。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顾昭言,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其实从你踏进我家门的第一天起,我爸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之所以留着你,不过是想看看,顾慎的儿子,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你那点报复心,
在我爸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
精准地扎进顾昭言最骄傲的地方。他的脸色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惨白。
他精心策划的复仇大戏,在他看来天衣无缝的伪装,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后退一步,喃喃自语。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昭言,你在做什么?顾慎回来了。4顾慎就站在楼梯口。
他年过五十,但身姿依旧挺拔,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不是苍老,而是沉淀下来的威严和气场。
他穿着一身中式盘扣的黑色褂衫,手里盘着一串佛珠,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顾昭言在他面前,瞬间收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像一只被驯服的猎豹。爸。他低声喊道。
顾慎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我脸上,那凌厉的气场瞬间变得柔和。小年,
他没欺负你吧?我摇了摇头:没有,顾叔叔。我们只是在聊天。聊天?
顾慎冷哼一声,看向顾昭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她远一点?
顾昭言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回你房间去,禁足一个月,
好好反省一下你做的蠢事。顾慎的语气不容置喙。爸!顾昭言不甘地抬头,
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就因为二十年前那件事?沈家当年是怎么羞辱我的,
您忘了吗?住口!顾慎厉声喝道,那件事,是我欠沈家的。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不仅丢了顾家的脸,更是恩将仇报!我没有忘,顾慎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远,
但一码归一码。你受的委屈,我会替你讨回来。但沈家的恩,我们顾家,不能不报。
他转头看向我,声音再次放缓:小年,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顾昭言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不甘和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身大步离开。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顾慎。他示意我坐下,亲自给我倒了杯热茶。吓到了吧?
我捧着茶杯,摇了摇头:还好。昭言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做事不知分寸。
顾慎叹了口气,你别往心里去。沈家的事,我会处理好。顾叔叔,我抬起头,
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爸……他真的只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才把后路托付给您吗?
顾慎盘着佛珠的手指一顿。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
看到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父亲,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我垂下眼帘,他只说,如果沈家倒了,就来找您。
您会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是自然。顾慎点头,这是我欠你们的。可我总觉得,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救命之恩固然重要,但对于顾慎这种站在权力顶端的人来说,
人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对我,对沈家的态度,好得有些过分了。就好像……在弥补什么。
顾叔叔,我想知道真相。我放下茶杯,语气坚定,顾昭言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定会去查。我不想一直活在您的庇护下,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顾慎沉默了。
窗外的夜色浓郁如墨,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许久,他才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可我已经身在局中了。我看着他,
我不想连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都不知道。顾慎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那目光里,有欣赏,有疼惜,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你很像她。他忽然说。
谁?你的母亲,温晴。我的心猛地一跳。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甚至记不清她的样子。您……认识我妈妈?何止是认识。
顾慎的眼中浮现出一种遥远而温柔的怀念,我们是青梅竹马。5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像一颗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感情淡漠,
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我从未听他提起过,我妈和顾慎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我母亲……她从没说过。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当然不会说。顾慎苦笑一声,
眼神黯淡下去,当年是我负了她。他没有细说当年的过往,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也没有追问。有些陈年旧事,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每一次揭开都是一种凌迟。所以,
您帮我,是因为我妈妈?是,也不是。顾慎摇了摇头,当年你父亲救我,
确实是事实。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保住你的,是你。他看着我,目光灼灼:小年,
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被卷进这些恩怨里。昭言那边,我会约束他。
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多么讽刺。一个小时前,
我还是被他儿子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落魄千金。一个小时后,我却成了他亲口承认的,
这个家的贵客。命运的翻转,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在顾家住了下来。
顾昭言被禁足,我几乎见不到他。但我能感受到,他无处不在的视线,像一张网,
将我牢牢笼罩。别墅里的佣人对我毕恭毕敬,但那恭敬背后,是藏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她们都在猜测,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顾先生如此上心,
甚至不惜斥责唯一的儿子。流言蜚语像藤蔓一样,在庄园的每个角落里疯长。有天下午,
我正在花园里看书,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了过来。为首的,是顾昭言的青梅竹马,
也是一直倾心于他的林家大小姐,林菲菲。哟,这不是沈大小姐吗?
林菲菲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沈家破产了,就跑到别人家里来打秋风了?
她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附和。菲菲姐,你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顾叔叔的贵客呢。
什么贵客,我看就是个狐狸精,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顾叔叔。我合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