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潜意识里。 我一直觉得会犯罪的人都是傻子。 他们好吃懒做、不肯正干。
是社会底层的渣滓。直到那天。 我采访了一个事业有成、文质彬彬的杀人犯。1五年前，
我还在电视台当实习生的时候。我们节目组接了一个给当地警队拍摄宣传视频的工作。
为了全方面展现警队的生活。我被派去和警员们同吃同住。那天，警员刘刚问我。
“要不要跟着我们去出现场？”“接线员说今天这案子是民事纠纷，你跟着来没问题。
”我之前就申请过跟他们一起出现场。但刑事案件轮不上我报道。所以警队的人一直没同意。
刘刚知道我手里还缺素材。于是今天的民事纠纷，他打算带着我去见见世面。
我高兴的立马拿上摄像机，坐上警车跟他们一起去报警地点。车开到了郊区的一片老破小。
警车刚一停下。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大妈就冲了出来。“警员同 志你们终于来啦！
”“你们可得给我抱不平啊！”刘刚让大妈别着急。他跟着大妈一起往楼上走，
一边走一边问。“大妈，电话里你说，租客赖着不走，不给你房租是吧？
”大妈点点头：“对啊！前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但是我这房客一直装死不接电话！
”“没办法我这才报的警！”到了大妈家房子门口。刘刚走上前敲门。“你好，
是夏蕊女士吗？请你配合一下工作。”他敲了半天门，但房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安静的出奇。
打电话没人接、敲门没有人来开门。直觉告诉我，这应该不仅仅是民事纠纷那么简单。
我将摄像机对准房门，大妈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当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一股恶臭从房内扑面而来。这股臭味，是烂肉夹杂着厕所的酸味，刺激的我胃不舒服，
差点当场吐出来。刘刚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大手一挥。“你们都在这别动。
”只见刘刚穿上了一次性鞋套、带着口罩和发套往房间里面去。
大妈着急的在楼道里来回踱步。“不会出事了吧？”正常食物腐烂不会有那么浓郁的臭味。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家死人了。这是她家的房子，如果真的有人在里面出事了，
那她家房子以后卖都卖不上价。“我们家这真是赶上无妄之灾了！
”我看着他们家门上完好无损的锁，心思微沉。门锁没有被破坏，说明犯下这个案子的，
是死者的熟人。不过五分钟。刘刚打电话叫的同事们全都过来了。一看这么多人，
大妈直接吓到昏厥。几个女警扶着大妈去救护车那休息。我则全副武装，
跟着几个法医往里面走。刚一进屋，那股酸臭味就往我口罩里涌。
正对着我们的客厅干净整洁，一直到死者夏蕊死亡的卧室，路过的所有空间都一尘不染。
就像是被人故意打扫过一样。法医进入现场后，很快就开始进行现场勘验工作。
“死者面部高度霉变，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七天到十天。”“死者的大腿内侧有淡白色斑点，
体内含有黄色浓稠液体。”“房间被人翻动过，不排除入室盗窃强抱杀人的可能性。
”夏蕊的钱包、手机、电脑等等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她的双手手腕处捆绑着尼龙绳，
嘴巴被胶带死死的封着。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亡。大妈她们家的这个房子，
是刚建成没有一两年的回迁房。住户鱼龙混杂不说，入住率还不是很高。
小区的物业还没组建起来，基础设施什么的都不算完善。楼道内更没有监控。
所以刘刚他们想要通过监控来抓人的这一条路线，算是走不通了。初步现场勘查结束后，
刘刚问同事。“那个大妈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把她带过来。”我好奇的问刘刚。
“那大妈的身子骨一看就脆弱的很，要是直接让她看死人，她不得几天都睡不着觉啊？
”刘刚指着床上的女人说。“现在我们的一切勘查都基于这个女人是夏蕊，
如果死亡的女人不是夏蕊呢？”很快，大妈被搀扶着进来了。她看到尸体的一瞬间，
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哭带嚎。“我好苦啊！我们家死人了，这房子以后谁还住啊！
”刘刚皱着眉头，叫她情绪稳定点。“你看这个死者是夏蕊吗？”大妈哭的眼泪汪汪，
听到刘刚的声音后，她看向尸体的方向。“我，
我这也看不出来啊……”死者的面部都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身上又没有更多能证明其身份的特征。现场的法医收集了一点死者的身体组织，
放到透明袋子里。我好奇的问刘刚。“这是在做什么？”刘刚指着那拿着透明袋子的人说。
“他是局里面专门管dna的，通过人 体组织比对一下dna就行了。”比对dna？
我连忙补充道：“那你们是不是还得找到跟死者有血缘关系的人呀？”“对。
”刘刚把一张身份证复印照的照片拿给我。“这个女人就是死者夏蕊，
只要按照她的资料找到她的父母，就能够提取她父母的dna进行比对了。”夏蕊是南方人。
虽然不知道她一个南方女孩为什么跑到我们这么远的北方小城。但我能想象得到。
女儿离家多年，不怎么给家里打电话。有一天突然警方联系，
让家里人去警局查看尸体、查看dna。自己好好的女儿，
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变成一滩发烂发臭的腐肉。这事谁能接受的了啊？
距离发现尸体大概过了两天后。dna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死者是夏蕊无疑。我拿着摄像头，
站在停尸间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记录死者家属，是否过于冷血？停尸间内，
夏蕊的父母哭声滔天，悲天怆地。刘刚站在我身后，鼓励我进去拍摄。“把人死了以后，
家属悲痛欲绝的一面拍摄下来。”“这样才能呼吁大家更珍惜生命啊。
”我推开停尸间的大门。那震耳的哭声愈发强烈起来。没有遮挡物，
夏蕊父母的悲痛直观的展现在我手里的摄像机中。夏蕊妈妈扑在夏蕊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夏蕊是农村人，初中辍学进城打工。死亡的时候还没有过二十三岁生日。
“根据她家的购物小票，还有一张照相馆的收据来看，夏蕊应该是十三天前失联的。
”刘刚给我讲这段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她是个洗头房小妹，社会关系不太干净。
”“根据我们调查来看，她起码跟六七个男人不清不楚。”“可……你猜她拍照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被放进证物袋里面的照片，摇了摇头。照片上的夏蕊笑的有些腼腆。“她拍照片，
是为了回家相亲！”我一愣。有六七个关系暧昧的男人，还要回家相亲？“夏蕊父母知道吗？
”“就是夏蕊父母要求的，她爸妈觉得她吃的是青春饭，应该早点给她找个老实人嫁了。
”青春饭。刘刚说的已经很隐晦了。说到底，他爸妈要的是什么老实人？
要的不过是接盘侠而已。“不过既然夏蕊的社会关系这么乱，破案应该很难吧？
”没想到我刚问完，刘刚就反驳道：“非但不难，反而很简单，根据走访调查得知，
夏蕊最近似乎真的打算从良了。”“她的手机联系人里，有一个名为老公的置顶联系人，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那男人名为陈大海。”“陈大海有家室，有孩子，
每天工作单位和孩子的学校，三点一线。”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既然是三点一线，
那他又是怎么和夏蕊有的联系？”原来，夏蕊和他的相遇颇具罗曼蒂克。那天下着小雨，
夏蕊想要避雨，刚好选中了他的车。夏蕊请求陈大海送她回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这么一来二去，他们之间有了超越灵魂的亲密关系。不知道刘刚相信不相信这个话，
反正我不信。“听着也太假了吧？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女人，哪有时间和老男人谈情说爱？
”陈大海已经四十多了，比夏蕊她妈岁数都大。没想到刘刚笑的就是这一点。
“陈大海编的越假，人是他杀的可能性就越高！我感觉凶手就是他，没跑了！”他说的没错。
陈大海这样三点一线的老实男人，不管以什么途径认识的女人，都不可能与她们真心相待。
因为他们最后还是会回归家庭的。如果夏蕊执意要让他娶自己的话，
陈大海还真的可能会动手杀人以绝后患。“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夏蕊身体里，
有陈大海的东西。”所有证据都指向陈大海。案件似乎已经不攻自破。可越是如此，
我就越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刘刚看我仍有顾虑，带我直接去了审讯现场旁观。
审讯室外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他带着金丝眼镜，披着呢子大衣。成功人士的标配。
见到我们以后，他第一时间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陈大海的妹夫。
”嫌疑人的家属供词一定很重要。我问他：“请问你方便接受我的采访吗？
”他淡定的点点头。“我是杀人犯的妹夫，成诚。”“你知道陈大海出轨的事吗？
”“不知道，我女朋友的家风很严，她从小父母双亡，陈大海这个哥哥长兄如父，
对他们全家都挺严格的，没想到家庭责任感那么重的他，竟然会作出伤害家人的事。
”女朋友？我抓住重点，追问了一句。“所以你和你女朋友还没结婚？
”成诚的眼镜微微反光，他停顿了一秒钟，笑着抬头和我说：“马上就结婚了。
”他的笑容里带着呼之欲出的自信。没等我再问下去，成诚主动提出。
“你的采访里很需要杀人犯的供词吧？大海哥已经被审讯了两个多小时了，
我估计审讯结束他就得定罪死刑，你快趁着这个机会，进去多录几段他的视频吧。
”刘刚带着我来到单面玻璃后，进到审讯室对面，和陈大海一墙之隔的时候，
刘刚还小声跟我嘀咕呢。“我要是有这么懂事听话的精英妹夫，我做梦都得乐醒。
”成诚有钱、明事理，又很有礼貌。给人的第一印象不算差。
但我却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这个人……很假。审讯员让陈大海再陈述一遍之前的口供，
和刘刚给我讲的大差不差。可陈大海长相普通，一米七的个子，中年发福。
他的外表和那段浪漫雨中邂逅的男主人公，怎么看都不相符。陈大海不以出轨为耻，
反以为荣。他颇有些得意的和审讯员说：“半个月前我和夏蕊约完会后，
她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不过我也没有主动找过她，我是个很顾家的人。
”“我终究和夏蕊只是露水情缘。”夏蕊失踪后，陈大海并没放在心上。
毕竟两个人相遇到相知相恋都不足一月。他和审讯员多次强调，自己没有杀害夏蕊。
审讯员却拿出来了一个袋子，袋子里有捆绑夏蕊的绳子以及覆盖她口鼻的同款胶带。
“这些都是从你车上发现的，经过检验，和死者夏蕊身上的东西一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大海见到这些东西，神色一点都不慌张。他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夏蕊让我给她买的。
”夏蕊人都死了，陈大海自然怎么说都可以。正如刘刚所言，
陈大海的故事很假、辩解的话也很薄弱。他越是这么说，他身上的嫌疑反而就越大。
我问身边的刘刚：“陈大海不主动承认犯罪，你们不能就这么给他定罪吧？
”刘刚一脸当然的样子。“那是，我们讲究人证物证全都在才能下定论。哎，
原本以为是个挺简单的案子，但陈大海的口供囫囵吞枣，根本用不上！
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还得加班，我都有点累了！”我没把刘刚喊累的话录进去，
将摄像机合上准备下班。刚出门，我就遇到专门拍摄现场照片的警员，
他看到我的摄像机就跑了过来。“你这相机是什么型号的？比我们局里的高级多了！
”我们俩互换相机，讨论焦距、光圈。他将自己拍过的照片调出来给我看。
“我们局里的相机一到光线微弱的地方，拍的就不是很清楚了，你看。”他让我看的照片，
刚好是夏蕊出租屋客厅的布局。看到这张照片，我猛地想到一件事情。“刘刚！
”我叫住准备往出走的他：“陈大海应该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刘刚跟我提过，
确定夏蕊和陈大海有关系的，是夏蕊体内陈大海的东西。也就是说，
陈大海和夏蕊亲近的时候，粗枝大叶，马马虎虎，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后果。
可夏蕊的出租屋房间内外却干净异常，就像是被人精心收拾过一遍似的。
方才对陈大海的审讯中，我记得审讯员一句关于脚印、指纹的消息都没有提过。
我问刘刚：“现场勘测的人，是不是没有检查出任何脚印和指纹？”刘刚还真让我给问住了。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给我转述道。“不仅仅没有陈大海的脚印和指纹，
连夏蕊的脚印指纹都没有，也就是说有人在犯案后，将夏蕊家进行过一次大扫除。
”这么专业的有反侦察意识的人，能做出把东西留在夏蕊体内的失误吗？
现场拍摄的照片不少，我在那些照片里，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钟表。
“你们为什么要拍这个表？”拿相机的警员解释说：“这个表被我们发现的时候，
掉落到了地上，表针已经不走了，时间停留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和陈大海口供中，
半个月前他离开夏蕊家的时间吻合。”表是那种老钟表形状，靠着锂电池运作。
“勘测现场的警员表示，表很有可能是死者和凶手争执过程中掉落到地上的，
也就是说表针停止的时间，就是惨案发生的时间。”钟表的指针，
看似又是一个陈大海犯罪的实锤。可还是同样的问题，如果案子真的是陈大海做的，
他为什么在留下钟表、夏蕊身体内东西的同时，还要清理掉自己的指纹和足迹？
刘刚拍掌叫绝：“有第三个人在伪造现场！”真凶这一招祸水东引用的妙啊。
“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就像是影视剧里的那些侦探，我发现了这个漏洞以后，
如同终于解决了难题一样轻松，神清气爽。可和我的心态不同，
刘刚及那警员脸上的表情愤怒异常。“这凶手拿我们当傻子耍是吧！”刘刚性子急，
他直接就把这个发现和所有同事都说了。几乎所有警员都在讨论这个案子。
“真凶竟然这么自负？还真不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如此明显的逻辑失误，
难道真凶觉得我们眼瞎看不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真凶到底是谁！
难道他以为全天下就他最聪明吗？！”我也没想到。我的这个发现，竟然让整个警局上下，
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警员们拿着夏蕊的照片，挨个娱乐场所调查，
找寻她通讯录联系人里面的所有可能犯罪的人问话。终于，
警员在一家专门做足部按摩的店里，找到了夏蕊的前老板娘。
我拿着摄像机跟着刘刚到达那个足疗店。足疗店门口闪烁着诡异的粉光，
门口的贴纸上写着：足疗三十一人，过夜五百。夏蕊的前老板娘见到摄像机后，
有点抵抗：“哎呀我这要上电视吗？上电视那我就不说了。”她家里人不知道她的真实工作。
干这种事情的人想要一点隐私，情有可原。我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
把人家的饭碗子和家庭都拆散了啊。我连忙解释说：“我可以后期给你变音加打上马赛克，
到时候谁都认不出来你。”我还在跟她讨价还价，刘刚猛地一拍桌子。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回答就是窝藏杀人凶手！”老板娘被他的话震住了，这才消停。
我用充满感激地目光转头看向他，刘刚没理我，他已经进入了职业状态。
“夏蕊什么时候在你这上的班？”老板娘记忆犹新。“一两个月前刚来的，
她说好了要在我这长干，结果干了几天就走了，还带走了我这的一个老客户！
”老板娘对夏蕊没什么好印象：“那个老客户出手阔绰，文质彬彬，我们这的丫头都喜欢他，
啧，没想到竟然便宜夏蕊那死丫头了！”“那个老客户的信息你们有吗？”老板娘摇了摇头。
“我们这主打的就是一个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不会主动询问客户信息的，
不过我对那老客户的样子很熟悉，你要是让我看照片，我肯定能认得出来。
”这不是说废话吗？我们要是有凶手照片，还用跟她在这白话？“对了！
”老板娘想起来一个事。“那个老客户一个月前刚换了辆新车，是大奔，看着可阔了。
”“哎哟，也可能是他赚大钱了，现在瞧不上我们这的小鸡了。”一个鸨子还顾影自怜上了。
我腹诽了一句后，拿出手机，找了大奔的全系照片。十三亿人的照片我找不出来，
但是大奔的全部车型我还是能找出来的。我将那些车型一一给老板娘过目，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五年前出场的一辆s级车型上。“应该是这辆，
但是他那车有一种……不咋新鲜的感觉，虽然外表看着挺干净的，但是就跟女人似的，
你化妆化的再厚，四十岁的也不能和那二十岁的小姑娘比。”老板娘的话说的很接地气，
但我明白了她那个意思。刘刚反应更快，他已经通知交管所的同事们，
查查两个月前进行的所有s级大奔二手车交易订单。当天晚上，好消息就传来了。
通过和交管所那边的人交涉，我们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最近s级大奔的交易订单不多，
两个月前到一个月前的订单更少。因为有的车还没有更新车主信息，
所以警方挨个车调取它们的行车记录。功夫不负有心人，
还真让警方找到了一辆：在两个月前多次出现在陈大海家附近的s级二手大奔。同样的车，
接走了夏蕊，还动不动在陈大海家附近转悠。二者结合起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辆车的新车主，就是凶手！本以为案子就此可以告结。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
这辆车的新车主，竟然是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人。——成诚！陈大海的妹夫！
亲妹夫和死者有联系，且目前其嫌疑最大。有这一层关系，
那陈大海完全无罪的可能性就很小。但警方拿不出他犯过错的证明。
于是陈大海在局里蹲够时间，就被家人接走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警方这边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成诚询问情况。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所有线索全都齐全之后，
再找成诚也不迟。接陈大海回家的那天，成诚开着他那辆大奔，
载着陈大海的妹妹陈星辰一起到了警局门口。我拿着摄像机出来，想要问陈大海几个问题。
陈星辰着急的跑到她哥眼前，满面愁容。“哥，看到你没事我真是松了口气！
你说你咋能背着我嫂子干这种事啊！
”“我嫂子现在还在家里生闷气呢……”虽然陈星辰嘴里是在埋怨陈大海，
可动作上却和他亲昵有佳。嫂子终究是外人，她还是和自己亲哥关系更好。
“下次这样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能给你当个挡箭牌，打个马虎眼。
”这可震碎了我的三观。这女人对他哥也太好了吧？好到都没有底线了。
陈大海憨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对不起你嫂子一次，可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啊。
”“家和万事兴，咱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次之所以能全身而退，
就是因为我把这个家照顾的好啊。”陈大海说话的时候，特别像领导发言。别看他官位不高，
赚的钱也不多，但是说起话来特别带派。“我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这次是你哥我不对，
我被人给诱惑走了，但是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错了。”“咱家的顶梁柱可不能弯了啊！
”陈星辰笑着将头埋在她哥的怀里。“哎呀哥，你这么有担当，
咱爸在天之灵绝对会看得到的！”“我这辈子能有你，能有成诚，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很明显，当陈大海听到成诚的名字时候，脸色瞬间就发生了变化。“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别和成诚来往！他那个人不是我们普通人家能对付得了的！”我见到两个人要吵起来，
连忙跑到他们中间。假意调停，实际上是想要套出他们之间关于成诚更多的话来。
“别吵别吵，好不容易出来了，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可不能吵架啊。
”我笑着看向陈大海和陈星辰二人，同时自我介绍：“我是咱们电视台来跟进这个案子的，
咱们这小城挺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种凶杀案了，我领导想要做个关于这个案子的节目。
”“二位介意我采访一下你们吗？”陈大海这样的普通人，一辈子都在想着一个发达的机会。
别看他甘于平凡，在此之前都是三点一线，可若是给他一个上电视的机会，
他绝对会积极争取。我看这种人看的很透。我甚至都能够想象到陈大海在饭桌上会谈论什么。
各国局势、动荡战况、外汇基金……一切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们都会在意。果然，
我的话才刚说出来没有半分钟，陈大海就面露喜色。“没想到被误抓进监狱以后，
我还能上个电视？”“可以啊可以啊，怎么采访？不然你跟着我们回我家去采访吧？
”“对了，不好意思，请问贵姓？”录他的审讯现场那天，我在单面玻璃的后面。
所以对于陈大海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我。我连忙自我介绍，和他们互换姓名后，
成诚招呼我们上车。陈大海原本被我调起来的情绪，在见到成诚的那一刻又跌宕下去了。
“我说多少回了，滚！我妹妹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你听不懂吗！”陈大海的声音不小。
警局外面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成诚的大奔很扎眼，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陈大海这么一喊，那群人将目光全都集中在成诚脸上。
我听见人群里已经开始小声的嘀咕上了。“有个这么好的女婿都不要？这男的傻啊？
”“我看他妹妹也不是什么娇艳欲滴的黄花大闺女，有人要就嫁了呗！”“我刚听明白了，
兄妹俩家庭条件挺一般的，爸妈都死了。”“俩孤儿？那按理来说，
给自己家妹妹早点找个人嫁了多好啊！出嫁这可是一个女人的头等大事呢！
”周围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即便他们说的不是成诚，但成诚依旧挂不住面子。
他的脸色黑的吓人。陈星辰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那个样子，她都要哭了。
围观的群众说的没错。俩兄妹互相扶持，生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让陈星辰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可为什么陈大海这个当哥哥的，
却对她百般阻挠？我在心里画了个问号。成诚最终败下阵来，他磨不开面子，上车扬长而去。
陈星辰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走了，她着急的恨不得追上去。“哥！
”听到自己家哥哥出轨找小三，都没有她现在气愤。“你就不能让我跟他在一起吗？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幸福吗！”陈星辰打了个出租车，朝着成诚离开的方向追去。
现场就留下我和陈大海二人。他有点尴尬，对我说：“这些东西别……”我秒懂，我点点头，
笑着说：“这些东西我都不会放到视频里的。”陈大海招呼我跟着他一起坐公交回家。
“我们家的地理位置挺好，很方便的，公交车直达！”在车上，我好奇的问陈大海。
“刚刚在场那些人的话你也听了，我其实也挺好奇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讨厌你妹妹的男朋友呢？
”其实我打心里特别害怕陈大海反问我：这和案件有联系吗？
他可能没有想过凶手是自己的妹夫，自然而然想不到其中的联系。但此刻我心里有个想法，
我急于证实，管不了那么多了。幸好陈大海这个人一如他的外貌，善良又老实，很好说话。
听到我的问题以后，他并没有想太多。“你也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讨厌另一个男人，
还需要理由吗？”“更何况，这男人可是想要搞你妹妹的人啊！”但我明白，他讨厌成诚，
绝对是有理由的。现在他只是用这个解释，来堵住我的口而已。我想了想，转移话题道。
“我发现成诚这个人好像有点那个，对吧？”这还是上大学的时候，
心理老师交给我们的一招。他说如果你想要问某个人主观问题，直接问不出来的话，
就以反问句发问。说出要得到答案那人的百分之十到二十模糊的概念。接下来，
就可以等待对方的上钩了。果然，我的直钩钓到了陈大海。
“你也看出来成诚这人是个社会败类了？”社会败类，
这四个字一般可不会去形容某个普通人。直觉告诉我，这个事情里面肯定有瓜。
于是我乘胜追击，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反正他给我的第一感觉不怎么样。”我的话刚说完，
陈大海再度点点头。“咱们男人和女人看的东西都不同，我妹看中他的钱了，
说什么嫁给他能让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一点。”“但你说我在意的是钱吗？钱没有我们可以赚，
我在意的是我妹妹能不能真正的幸福！”陈大海对他妹妹，是真的视若己出。长兄如父。
他看妹妹恋爱、妹妹出嫁，就像是看自己女儿的成长历程一样。妹妹不幸福，
他也认为是自己不幸福。我倒是被他这兄妹情谊感动了。不过我没有忘记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我继续追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成诚无法给你妹妹带来幸福呢？我感觉他这人……怎么说呢，
现在有钱不就能使鬼推磨了吗？”我的话囫囵吞枣。
陈大海替我将我没有说出来的部分补充完整。“他这人有钱是有钱，
可是你和他聊天就能感受出来，这人是很贪婪的。”“他们这种做老板的不都这样吗？
见到一个爱一个，我怕我妹妹会受伤。”陈大海将目光转移到一边，
默默的盯着公交车外的风景。“你要说我到底为什么讨厌成诚，我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谁会讨厌一个有钱人呢？”“我可能只是嫉妒吧，他从小的教育就好，家里条件也不错，
他们家里人都惯着他，可是我和我妹妹呢？我们的生活拮据，无父无母，
每天过的日子和他截然不同。”陈大海收回目光，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闪烁的泪光。“我一直觉得，
有钱人的钱都是从我们这样没钱的人手里抢来的。”“与其说我讨厌成诚，
不如说我更讨厌的是有钱人，我讨厌的是富人。”公交车停下来了。我跟着陈大海下车。
一座破旧老土的六层居民楼出现在我们面前。陈大海招呼我。“我们家在六楼，没有电梯，
有点不好意思哈。”虽然他们家这个小区挺老的，但好在整个楼房的采光不错。
连带楼道里都被阳光晒得很是温暖。我不经常锻炼，走到六楼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陈大海走在前面，边走边笑话我。“你这小年轻，体格子也不行啊！这么两步你就累了？
”我尴尬的摆摆手：“一直坐电梯，这腿都要废了，看来还是得时不时的爬点楼梯比较好。
”陈大海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有时候借用工具用的多了，到底谁是被用的那个，
也分不清了。”我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深意，连忙抬头准备再问一句。
爬楼梯的时候我没有打开摄像机，这句话没录上。陈大海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一回，
我都不知道刚刚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我爬楼梯爬的太累，出现幻听了？
陈大海这个人看上去，不是那种说话城府很深的类型。现如今我盯着他看，
总觉得我看到的他和真实的他截然不同。“大海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想让他再说一回。同时，我的右手在兜里小心谨慎的打开了录音笔。未曾想，
陈大海却直接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说什么？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他又恢复到了那有点憨的样子。仿佛那句话，真的只是我爬楼出现的幻觉一样。可我知道，
那不是幻觉。这个案子绝对比我想象的要更复杂的多！陈大海家里的布局很普通。
但是这个客厅我很喜欢。别看他们家的房子很老，小区的建设也不完善。可刚一入户，
这宽敞明亮的客厅却远超现如今很多商品房的采光。“你们家真亮堂啊。”我感慨了一句。
陈大海叫我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主位上。他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他敲了敲桌子，
他老婆就过来给我们倒茶了。他家是那种很传统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
陈大海的老婆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很好的贤妻良母。放上果盘、茶水以后。
她下意识的就要回到厨房里去忙。我连忙说。“姐你别忙了，你也坐在这边吧，
我这是个采访，人多一点的话采访的更准确。”我的话直接就引起了陈大海的注意。“准确？
采访我们家里的事情还要什么准确不准确的？”“难道你觉得我还是有嫌疑？
”别看陈大海好像挺老实心大的。但其实他很会抓一些细节。
这些细节偶尔让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比如现在。被陈大海反问一句话后。
我说话磕绊起来。“这是我说话的习惯，你也知道，做记者的总得有点口头禅什么。
”“而且我最近一直都跟进警队的采访，一不小心就说顺口了。”我挠了挠头皮，
无辜的样子很真诚。陈大海这才松口。“其实我这人有一个特点，你相信我我就也相信你，
反观你要是利用我，我也会利用你。”陈大海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我却注意到他的眼神里，
带着隐隐约约的警惕之意。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我装作看不出来，将摄像机架好。
然后我拿出采访专用的迷你小话筒夹在衣服上。看到我的设备齐全，
陈大海的神色这才隐约有所松懈。“你一般是设备摆放齐全后才开始采访的，对吧？
”当然不是。但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还是点点头。“现在采访才算正式开始。
”陈大海让自己的老婆坐在右边。这样她能够随时随地的给陈大海倒茶补水。
我则是端正坐姿，开始询问。“请问您能说说和本案受害者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吗？
”陈大海听了以后微微一愣。“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我表示出自己很无奈的样子。“你和警队的回答，我只能从他们的嘴巴里听到，
听的怎么说也不具体。”言外之意，他的口供录音等，我大部分都无权得到。这样说，
能够拉大我和警队之间的联系，让他觉得我是从第三方的角度看他的这件事情。果然，
陈大海被我的这句话所吸引。他好奇心上来，凑近问我。“我以为你和警队的关系好，
所以才能来采访呢。”“现在看来，也一般啊？
”我苦笑着说：“我不过是个刚毕业没有多长时间的大学生，实习生都新鲜。
”“警队的人怎么能跟我这样的小记者有联系？”我把自己说的越是小人物，
陈大海就越和我惺惺相惜。因为他也是闹市中的小人物。能够仇富的人，
绝对会喜欢报团取暖。果然，陈大海听了我的话后，脸上立马露出了感慨的笑容。
“哎哟……我还以为你们做记者的都挺挣钱呢，看来大家都不容易。”“行，
和谁说不是说呢？等下我就给你讲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大海拿出一个仓库钥匙，
招呼自己的老婆下楼。“你去帮我从地下室里拿瓶酒上来。”莫名其妙的叫她老婆出去。
这是在支开他老婆。陈大海老婆没有想太多，听话的拿着钥匙就下楼了。
我小声的问陈大海：“大海哥，嫂子这脾气真好啊。”“那是。”陈大海洋洋得意。
“我这么顾家的男人，现在可都少见了。”“她和我在一起，属于便宜她咯！”“好了好了，
现在开始进入正题吧。”他老婆一走，他就开始给我讲自己和夏蕊的相识。
“那次我下班回家，刚好就碰到夏蕊在路边等车，她一看到我的车出现，连忙伸手招呼我。
”“我看她那个样子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所以于心不忍，就停下车问她去哪。
”或许是没有警方冷漠的询问，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压力。陈大海现在和我说话的时候，
加了很多本来没说过的细节。“那女孩说自己急着去车站还是机场来着，很着急，
说只要让我带着她上车，她就能给我一笔不小的费用。”陈大海捻了捻自己的手，
作出拿钱的动作。“我当时和她说了，说我这可不是公交车，但是她根本没有管那么多。
”“她上车以后，给我拿了三百多块，这些倒是足够当我的油钱了。”陈大海说完以后，
不知道回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笑，继续补充道。“夏蕊长得不丑，或者说，
在我这个年龄段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漂亮的女孩了。”我在心里直打鼓。
什么叫漂亮的女孩。你应该只是馋人家岁数小，觉得人家年轻吧？
但是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面上仍旧一副良好的倾听者的姿态。“能够拉一个美女，
帮助一个美女，还能拿钱，这样的事情谁能拒绝呢？”到了地方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