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我们离婚吧。”
咖啡厅里，林薇将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冰冷得像窗外的冬雨。
我端着咖啡的手僵在半空，滚烫的液体洒在手背上，我却感觉不到疼。我的心，比这更疼。
“为什么？”我声音沙哑，结婚三年，我自认对她掏心掏肺，她怎么会突然提离婚？
林薇厌恶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黏在鞋底的烂泥。“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指着我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尖锐地嘲讽道：“陈枫，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十的人了，还在一个小破公司当个小程序员，一个月挣那万把块钱，连给我买个新包都得犹豫半天！你就是个窝囊废！”
我的心猛地一抽。
窝囊废……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为了她，我放弃了家族安排好的一切，从京城来到这座二线城市，隐姓埋名，只想和她过安稳日子。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工作，对她好，她就会满足。
原来，这一切在她眼里，只是窝囊。
“我不想再跟你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穷酸日子了！”林薇的声调拔高，引来周围人侧目，但她毫不在意，“你再看看人家张浩！他才比你大两岁，已经是华光科技的销售总监了，年薪五十万！开宝马，住别墅！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张浩？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油头粉面，总是带着一丝傲慢笑容的男人。他是林薇的大学同学，最近一直以“老同学”的名义频繁地接近她。
原来，症结在这里。
“所以，你是因为他？”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林薇毫不避讳，甚至带着一丝炫耀和得意：“是！张浩比你强一百倍！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你能吗？你不能！你只会每天闷在电脑前敲你那些破代码，你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枫，我受够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感到窒息和羞耻！”
羞耻……
我的拳头在桌下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为她洗手作羹汤，为她深夜排队买她想吃的网红蛋糕，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亿万家产……换来的，却是“羞耻”二字。
我的心，彻底凉了。
“房子是婚前我买的，归我。车子你开走，存款二十万，一人一半。”我看着协议上的条款，语气平静得可怕。
她倒是算得清楚。这套房子，是我用我妈给我的私房钱全款买的，为了不让她有压力，房本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我当时真是爱得昏了头。
林薇见我没有纠缠，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浓浓的鄙夷：“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签了吧，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枫。
两个字，斩断了三年的婚姻，也斩断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
“好了。”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还给她。
林薇如释重负，拿起协议仔细检查了一遍，仿佛生怕我做了什么手脚。确认无误后，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女王在审视一个被驱逐的仆人。
“陈-枫。”她一字一顿，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记住，不是我配不上你，是你，永远也配不上我想要的生活。以后别再来纠缠我，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去。门口，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闪了闪车灯，张浩从驾驶座上下来，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手臂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像一把刀，在我鲜血淋漓的心上又补了一下。
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咖啡彻底冷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我的视线。
窝囊废？两个世界的人？
林薇，张浩……
我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三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少爷，您终于肯给老奴打电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福伯，通知董事会，我明天回去。”
“告诉他们，我三年的‘假期’，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