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相依相伴下一句

江南烟雨相依相伴下一句

作者: 乌梅凤梨心

都市小说连载

《江南烟雨相依相伴下一句》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乌梅凤梨心”的创作能可以将周子墨婉清等人描绘的如此鲜以下是《江南烟雨相依相伴下一句》内容介绍:1 惊鸿民国二十年的春江南水乡梧城浸润在绵绵的梅雨空气湿漉漉带着青石板苔藓的腥甜和远处栀子花的幽雨水顺着黛瓦滴在门前的石阶上敲击出清脆而寂寞的音林婉清坐在临河的窗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新青年目光却飘向了窗外烟雨迷蒙的河乌篷船缓缓划船夫的号子声悠远绵与她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她身上是半新旧的藕荷色旗衬得她肤光胜眉眼间却锁着一缕轻她是镇上中学的音乐教...

2025-11-11 19:37:57

1 惊鸿民国二十年的春末,江南水乡梧城浸润在绵绵的梅雨里。空气湿漉漉的,

带着青石板苔藓的腥甜和远处栀子花的幽香。雨水顺着黛瓦滴落,

在门前的石阶上敲击出清脆而寂寞的音符。林婉清坐在临河的窗边,

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新青年》,目光却飘向了窗外烟雨迷蒙的河面。乌篷船缓缓划过,

船夫的号子声悠远绵长,与她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她身上是半新旧的藕荷色旗袍,

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眼间却锁着一缕轻愁。她是镇上中学的音乐教员,

新式学堂的教育在她心中播下了自由与进步的种子,可归家这方小小的天地,

却仍是父亲林翰清恪守的传统藩篱。“婉清,又在看这些闲书?”林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身着长衫,清癯的面容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是典型的旧式知识分子模样。婉清合上书,转过身,温顺地应道:“爹,只是随意翻翻。

”她的声音清柔,像拂过莲叶的微风,但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虽已受到冲击,但在林父心中,

女儿家的归宿终究是寻一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相夫教子,安分守己。

他已暗中物色了几户人家,只待婉清应允。婉清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她向往的,是书中描绘的广阔天地,是志同道合的伴侣,是超越门第的真挚情感,

而非父亲规划好的、一眼便能望到尽头的人生。雨势稍歇,她借口去书店买些笔墨,

撑着一柄油纸伞出了门。梧城的街道被雨水洗刷得清净,两旁店铺的招幡在微风中轻摇。

她踱步至镇上唯一的“望今”书店,这里是她窥探外界的一扇窗。书店里光线略暗,

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特有的香气。婉清在书架间流连,目光掠过一排排文学书籍,

最终停留在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上——徐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她伸手去取,几乎同时,

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也伸向了同一本书。指尖在空中轻微相触,

婉清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抬眼望去,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那是一个极为俊朗的年轻男子,身着挺括的青色中山装,身姿颀长。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锐利如鹰,却又在看到她时,

迅速掠过一丝惊艳与玩味。他并非梧城常见的纨绔子弟,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而迫人的气场。

“抱歉,小姐先请。”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但那目光却仿佛具有穿透力,让婉清感到一丝无所适从。“无妨,公子请便。

”婉清微微侧身,避开他过于直接的注视,脸颊有些微热。男子却并未去拿那本书,

反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君子不夺人所好,尤其是……佳人所好。

”他的话语带着几分调侃,却又不会显得轻浮,那是一种建立在强大自信基础上的从容。

婉清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下了诗集。她低声道谢,心跳却莫名地快了几拍。她能感觉到,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兴趣。“小姐也喜欢志摩的诗?

”他自然地靠近一步,与她并肩立于书架前。距离拉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书卷气。“只是……偶尔读读。”婉清轻声回答,

试图保持镇定。她注意到他中山装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沉稳有力。

“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他低声吟诵,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知我可有幸,知晓这片云的名字?”这话语近乎大胆的挑逗,若是旁人说出口,

必定显得孟浪。但由他道来,却有种理所当然的强势。婉清的心湖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涟漪层层荡开。她从未遇到过如此直接、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男子。

“我……”她正不知如何作答,书店老板恰好过来与他打招呼:“周少爷,

您订的《申报》到了。”周少爷?婉清心中一动。梧城姓周的大户不多,

最显赫的便是城西周家,世代经商,富甲一方。

难道他就是周家那位传闻中不愿继承家业、偏爱舞文弄墨的独子——周子墨?

周子墨对老板微微颔首,目光却未曾离开婉清,“原来小姐认识我?

”他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周家公子,梧城谁人不知。”婉清垂下眼睑,

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她听说过他,却没想到他是这般……与众不同。

他的“腹有诗书”并非文人常见的羸弱,反而透着一种隐而不发的力量感和掌控欲。

“虚名而已。”周子墨淡然一笑,那笑意未达眼底深处,“比起家父的产业,

我更关心这窗外风雨飘摇的时局,与……眼前值得珍惜的偶遇。”他话语一转,

再次将焦点拉回到她身上,“小姐还未告知芳名。”他的步步紧逼让婉清有些招架不住,

却又奇异地并不厌恶。她抿了抿唇,终是轻声道:“林婉清。

”“林婉清……”周子墨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的韵味,“ ‘有美一人,

清扬婉兮’,好名字,人如其名。”他的赞美直接而毫不掩饰。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在这个古朴的小镇显得格外突兀。一个穿着短褂的仆人匆匆进来,“少爷,老爷催您回去,

商会那边有急事。”周子墨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那瞬间流露出的不耐烦,

让他平添了几分冷峻。他转向婉清,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素雅的名帖,

递到她面前:“林小姐,冒昧了。这是我在上海求学时的地址,虽已归家,信件仍能收到。

望日后有缘,能与小姐探讨诗文,畅聊时事。”他的动作快而果断,不容拒绝。

那名片带着他指尖的温度,落入婉清微凉的掌心。“告辞。”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包含了志在必得的锐气、初见倾心的欣赏,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猎手锁定目标般的笃定。随即,他转身大步离去,

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书店门口。婉清握着那张尚存余温的名片,站在原地,心绪难平。

掌心的硬纸片像一块灼热的炭,熨烫着她的肌肤,也搅乱了她一池春水般平静的心湖。窗外,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着梧城古老的岁月,也敲开了乱世中一段情缘的序幕。

她知道,这个叫周子墨的男子,他的出现,注定会像一场骤雨,席卷她原本按部就班的人生。

而此刻,坐在驶回的汽车里,周子墨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林婉清……那个仿佛从江南水墨画中走出的女子,

温婉、清丽,眼底却藏着不屈的火种。他周子墨看中的,无论是事业,还是……人,

都绝不会轻易放手。父亲的期望、家族的生意?他自有主张。而这偶然邂逅的佳人,

他同样志在必得。乱世之中,他既要在这时代洪流中搏击风浪,也要将这朵空谷幽兰,

牢牢护于羽翼之下。他的霸气与腹黑,在初遇的瞬间,已悄然埋下伏笔。

2 暗涌自那日书店一别,周子墨的名帖便成了林婉清心口的一颗朱砂痣,隐秘而灼热。

她将它夹在最珍爱的《纳兰词》里,时而取出摩挲,

那冰凉的纸张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以及那股迫人的气场。她几次提笔,想写些什么,

最终却都化作一声叹息,将信纸揉皱弃之。

大家闺秀的矜持与新女性追求自由的勇气在她心中激烈交战,梧城太小,流言蜚语足以杀人。

然而,命运的丝线既已缠绕,便不会轻易断开。几日后的周末,

镇上的“文墨阁”举办了一场小型文学沙龙。

这是梧城一些进步青年和新派学者偶尔聚会的地方,林婉清因其教员身份和学识,

也被邀请过几次。她本犹豫着是否要去,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周子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

鬼使神差地,她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素雅旗袍,略施薄粉,出了门。文墨阁内,茶香氤氲。

几位青年正慷慨激昂地讨论着时局,从东北日益紧张的态势,到上海文坛的论战,

言语间充满了忧国之思与变革的渴望。婉清安静地坐在角落,聆听他们的争论,

偶尔插上一两句关于教育救国的看法,声音不大,却条理清晰,目光沉静而坚定。就在这时,

门帘被掀开,一道挺拔的身影逆光而入。喧闹的室内霎时安静了几分。

周子墨依旧是一身熨帖的青色中山装,只是未系领扣,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随意不羁。

他目光在室内一扫,精准地定格在角落那抹月白身影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了牵。

“诸位继续,周某来迟,叨扰了。”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他径直走向主位空着的一张椅子坐下,姿态从容,仿佛他本就是这里的中心。沙龙的主人,

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先生,连忙起身寒暄。周子墨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众人,

落在了林婉清身上。“林小姐,又见面了。”他开口,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

仿佛他们的重逢早在他预料之中。婉清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微微蜷缩。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尽量平静地回应:“周公子。”他笑了笑,

那笑意在灯下显得有些深邃难辨。“方才在门外,似乎听到林小姐谈及教育乃立国之本,

见解独到,周某受益匪浅。”他听到了?婉清脸颊微热。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停了多久?

这种被他暗中观察的感觉,让她既有些不适,又隐隐有一丝被关注的悸动。接下来的讨论,

周子墨并未过多发言,但他偶尔几句点评,总能切中要害,引经据典,视野开阔,

绝非寻常纨绔子弟可比。他的话语间,透露出对时局深刻的忧虑,

以及一种欲要挽狂澜于既倒的锐气。这与他身上那种商贾之家的背景似乎有些违和,

却又奇异地融合成一种独特的魅力。有人谈起近日报纸上关于抵制日货的呼吁,情绪激动。

周子墨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杯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抵制自是必要,

然根本在于自强。我周家名下纱厂,已在尝试引进新式设备,培训工人,

盼能以国货与之抗衡。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他的话掷地有声,

让在座不少只尚空谈的青年沉默下来。婉清望着他,那一刻,他侧脸的线条冷硬,

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决策者的果决与霸气。她忽然明白,他并非全然排斥家族生意,

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乱世中,做一番事业,尽一份心力。沙龙结束时,夜色已浓。

众人陆续散去。婉清故意落在最后,整理着披肩。周子墨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边。

“夜深露重,我送林小姐回去。”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没有询问,只是告知。

“不必麻烦周公子,我家不远。”婉清下意识拒绝。与他单独相处,

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不麻烦。”他已率先步出文墨阁,门外停着的黑色汽车旁,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他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知道拒绝无用。”晚风吹拂,带着凉意。婉清看着他那在夜色中更显深邃的眉眼,

以及那不容抗拒的姿态,犹豫片刻,终是低头,钻进了车内。车厢里空间逼仄,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无所不在,让她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汽车缓缓行驶在青石板路上,

引擎声低沉。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微妙而紧绷。“林小姐似乎很怕我?”周子墨忽然开口,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婉清一怔,矢口否认:“没有。”“是吗?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几分了然,“那为何每次见我,都像受惊的幼鹿,时刻准备逃开?

”他转过头,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黑暗中,他的眼眸格外亮,像狩猎中的豹。

婉清被他看得无所遁形,有些恼意,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只得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我只是觉得,与周公子并非同路之人。”她轻声说,

带着一丝赌气的成分。“路是人走出来的。”周子墨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未曾同行,

怎知非同路?林小姐心系家国,渴望新知,厌恶陈规。巧得很,周某亦然。”他顿了顿,

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只是,我比林小姐更清楚,在这乱世,空有理想不够,

还需有掌控局面的力量。”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婉清心中的锁。她愕然回首,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看到了她内心的挣扎,她的向往,她的局限。“你……”“到了。

”汽车平稳地停在林家巷口。他打断她的话,示意司机停车。他并未立刻开车门,

而是倾身过来,距离瞬间拉近。婉清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

以及唇角那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的背脊瞬间僵直,心跳如擂鼓。他却只是越过她,

为她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动作间,他的衣袖轻轻擦过她的手臂,带来一阵战栗。“林小姐,

晚安。”他退回原位,语气恢复了疏离的礼貌,仿佛刚才那番近乎剖白的话语只是她的错觉。

婉清几乎是逃也似地下车,脚步有些踉跄。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汽车仍停在原地,

车窗降下,他隔着夜色望着她,目光沉静如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志在必得的笃定。

她匆匆转身,快步走进幽深的巷弄,心脏却仍在狂跳不止。周子墨,他像一团迷雾,

时而强势逼人,时而深沉难测。他看穿她的伪装,直击她的内心。他口中说着志同道合,

眼神却带着猎食者的光芒。她感到害怕,却又无法抑制地被吸引。这乱世中的相遇,

究竟是劫是缘?她望着林家宅院那两盏在风中摇曳的灯笼,心中一片茫然。她知道,

有些东西,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一样了。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涌已生。

3 茶蘼梧城的初夏,白日渐长。这一日,周子墨竟直接寻到了中学来。放课的钟声敲过,

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林婉清抱着教案刚走出教室,

便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停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引得放学的学生们纷纷侧目。

周子墨斜倚着车门,未穿正装,只一件质地精良的浅灰色长衫,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

少了几分商贾之气,倒添了几分书卷意味。他指间夹着一支烟,却没有吸,

只是任由青烟袅袅,目光穿透稀稀落落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她。避无可避。

婉清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周公子,

你怎么……”她的话音在他递过来的一个小巧油纸包前顿住。“刚出炉的定胜糕,

路过‘沈记’,顺道买的。”他语气随意,仿佛真是偶然想起。沈记的定胜糕是梧城一绝,

离中学却有不短的距离,这“顺道”实在牵强。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算计,

“听说林小姐喜好甜食?”婉清心头微动。他是如何知道的?她确实极爱沈记的定胜糕,

只是家境寻常,并不常买。他这种细致入微的打听和不容拒绝的示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心底却又泛起一丝隐秘的甜。“多谢周公子。”她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

温热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这……于礼不合。”婉清犹豫。未婚男女同乘一车,若被人瞧见,不知要惹出多少闲话。

周子墨低笑一声,凑近半步,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揶揄:“林小姐是新式教员,

也惧人言可畏?”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是说,林小姐怕我?

”又是这句话。婉清抬眸,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深邃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踌躇。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上心头,她不再多言,弯腰坐进了车内。这一次,他没有让司机开车,

而是亲自坐进了驾驶位。引擎发动,车子平稳地滑入街道。“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姿态闲适,侧头看她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

婉清正小心地捧着那块尚且温热的定胜糕,闻言,脸上微热,

强自镇定道:“周公子是体面人,想必做不出这等事。”“体面人?”他咀嚼着这三个字,

似笑非笑,“体面人往往最是无趣。我嘛……”他顿了顿,

目光掠过车窗外掠过的灰扑扑的城墙,“有时倒宁愿不做这体面人。

”车子并未直接驶向林家,而是绕到了城西的湖边。夕阳西下,湖面铺满了金色的粼光,

几只水鸟掠过,留下悠长的鸣叫。他将车停在柳树下,熄了火。“这里景致好,

糕点趁热吃才不负美味。”他解释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车厢里弥漫开定胜糕甜糯的香气。婉清小口小口地吃着,甜意在舌尖化开,一直暖到心里。

她偷偷抬眼看他,他正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柔和了些许。

“你看那落日,”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悠远,“像不像这摇摇欲坠的时局?看着壮丽,

内里却已烧到了尽头。”婉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心中那份因甜蜜而生出的恍惚瞬间被沉重的现实拉回。“报上说,北边形势愈发紧了。

”她轻声道,眉宇间染上一抹忧色。“嗯。”周子墨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变得锐利,

“日本人狼子野心,恐非东北一隅所能满足。大战,或许不远了。”“那……我们当如何?

”婉清放下糕点,神情认真。她虽是一介女子,却无法只沉浸在风花雪月之中。“如何?

”周子墨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读书人呼吁,商人筹款,

军人御敌……各尽其责罢了。”他看向她,目光深沉,“婉清,

”他第一次省去了“林小姐”的称呼,唤得自然而然,“若真有那么一天,

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知识可以启迪民智,但在战火中,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他叫她“婉清”。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她心尖发颤。

而他话语中的关切与那份沉甸甸的预见,更让她动容。“你呢?”她忍不住问,“若战事起,

你会如何?”周子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周家虽以商立家,但国若不在,家财何用?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具侵略性,像蛰伏的豹,“我自有我的去处,我的方式。

”他没有明说,但那话语中的决绝与力量,让婉清明白,他绝非安于现状之人。这种认知,

让她在忧心之余,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与……牵挂。“这世道,

能安稳吃一块喜欢的糕点,也不容易了。”他忽然转了话题,

目光落在她手中只剩一小块的定胜糕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甜吗?

”婉清点了点头:“甜。”“那就好。”他笑了,这次的笑意真切地抵达眼底,

驱散了几分方才谈论国事的阴霾,“看你吃,比我自己吃还高兴。”这话近乎露骨了。

婉清脸颊绯红,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旗袍的衣角。车内气氛变得暧昧而粘稠,

甜糯的糕点香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构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氛围。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边只留下一抹绚烂又凄迷的晚霞。“回去吧,再晚,

林先生该担心了。”他适时地发动了汽车,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沉默。回程的路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某种无形的东西,似乎在这次短暂的湖边停留中,悄然滋生,

牢固地缠绕在两人之间。他送她到巷口,依旧是她下车,他目送。婉清走进巷子,回头时,

那辆黑色汽车依旧静静地停在暮色里,像一头守护着的沉默兽类。她握了握掌心,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定胜糕的甜香和他指尖的温度。乱世之中的这一点甜,

如同悬崖边绽放的荼蘼花,美丽,却带着未知的危险与诱惑,让她沉溺,又隐隐不安。

她知道,自己已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4 惊雷自湖边归来后,

周子墨的追求变得愈发“明目张胆”,却也奇异地更贴合生活。

他不再只是送书或邀请参加沙龙,而是开始侵入她日常的细枝末节。这日,

婉清批改学生作业至深夜,翌日清晨醒来,眼下便带了淡淡的青黑。课间休息时,

学校门房的老陈提着一个精致的紫砂小壶和一盒点心找到了她。“林先生,

这是周府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您提提神。”婉清疑惑地打开壶盖,

一股浓郁醇厚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在这充斥着墨水与纸张味道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盒子里是几块造型别致的西式曲奇。附着一张便笺,

上面是力透纸背的熟悉字迹:“闻君焚膏继晷,特贡西洋提神物,聊以慰藉。曲奇略甜,

望合口味。 墨”他竟然知道咖啡?还送到了学校?婉清捧着那尚带余温的紫砂壶,

心中五味杂陈。这份心意过于新奇也过于贴心,让她在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下有些窘迫,

却又无法否认那一丝被珍视的暖意。她小口啜饮着那苦涩中带着回甘的液体,

仿佛能透过这陌生的味道,触摸到他那个与她截然不同的、更广阔也更复杂的世界。放学时,

那辆黑色汽车又准时出现。周子墨下车,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教案本和那只空了的紫砂壶。

“咖啡如何?”他并肩与她走着,并未直接上车,像是寻常散步。“很……提神。

”婉清老实回答,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想到送这个?”他侧头看她,

眼底带着一丝得意,像成功恶作剧的孩子:“猜你就没喝过。总喝浓茶伤胃,这西洋玩意儿,

偶尔尝尝鲜也无妨。”他语气随意,接着又道,“我读书熬夜时,就靠它。

想着你大概也需要。”这话语里的亲昵和共享秘密般的意味,让婉清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其实……太苦了些。

”她小声嘟囔,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周子墨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

声音醇厚悦耳:“下回多给你放些糖和奶。第一次,总要先尝尝原味的厉害。

”他们沿着河岸慢慢走着,聊着学校里孩子们的趣事,

聊着他近日整顿家中纱厂遇到的棘手难题,话语间不再是空泛的时局和诗文,

而是落到了实实在在的生活里。他说话时,偶尔会停下脚步,低头专注地看她,

听她细声讲述,那目光不再总是充满侵略性,有时只是温和的倾听。“我爹最近,

似乎在为我物色人家了。”婉清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忧虑。

这话她本不该对他说,却不知怎的,就在这静谧的黄昏里脱口而出。周子墨脚步一顿,

眼神倏地沉了下来,方才的温和瞬间被一种冷冽所取代。“哦?”他语调平稳,

却无端透出压力,“哪家?”“我不清楚,也没细问。”婉清摇摇头,手指绞着衣角,

“只是……心里有些乱。”他沉默了片刻,河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忽然,他伸手,

极快又极轻地碰了一下她紧攥着的手,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却足以让她浑身一僵。

“慌什么。”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有我在。”短短三个字,

没有任何华丽的承诺,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心湖,激起千层浪。她愕然抬头看他,

他目光直视前方,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清晰利落,那是一种全然掌控局势的自信,

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可是……”“没有可是。”他打断她,语气不容反驳,

“林先生若问起,你只管推说不愿。剩下的,交给我。”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的眼睛,“我周子墨看上的人,谁也抢不走。”这话简直狂妄至极,

却又奇异地安抚了她慌乱的心。他那种近乎蛮横的担当,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局里,

竟成了她可以倚靠的磐石。她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有甜蜜,有不安,

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凄厉的声响骤然划破了梧城宁静的黄昏!

是防空警报!呜——呜——呜——声音由远及近,像恶鬼的哭嚎,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街上的人群愣了一瞬,随即炸开了锅,惊呼声、哭喊声、奔跑声响成一片。“空袭!

”周子墨脸色骤变,之前的从容和温情瞬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战场般的凌厉和果决。他一把抓住婉清的手腕,力道之大,

让她感觉骨头都有些发疼。“跟我来!”他没有任何犹豫,

拉着她便冲向河岸边一处废弃的旧码头,那里有一个半嵌入地下的、堆放杂物的水泥构筑物。

他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塞进那狭窄阴暗的空间,随即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入口处。

婉清蜷缩在角落里,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警报声还在持续,

远处已经传来了沉闷的飞机引擎轰鸣声,像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她能闻到泥土的腥味和他身上传来的、紧绷的肌肉气息。“别怕。”他背对着她,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而稳定,在巨大的恐惧噪音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低头,

捂住耳朵!”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巨大的爆炸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轰!轰隆!

地面在颤抖,碎石灰尘簌簌落下。每一次爆炸,都让婉清浑身一颤,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浸透了她。在一片混乱和死亡的威胁中,

她能感受到挡在身前的那具身体,挺拔,坚实,没有丝毫后退。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将她更严密地护在身后,隔绝了大部分飞溅的尘土和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声浪。在这一刻,

什么家世门第,什么流言蜚语,都变得微不足道。在生死边缘,

只有这个用身体为她筑起屏障的男人是真实的。她看着他紧绷的背脊,忽然伸出手,

轻轻抓住了他后腰的衣角,仿佛那是这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周子墨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随即,他空着的左手向后探来,精准地覆上了她冰凉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掌心滚烫,

带着薄茧,那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却也传递来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和安定。

爆炸声渐渐稀疏,警报声也终于停歇。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死寂。周子墨缓缓松开手,

侧过身,低头查看她的情况。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带着劫后余生的审视和未褪的紧张。“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婉清惊魂未定,

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他伸手,

极其轻柔地拂去她发梢和脸颊上的灰尘,动作小心翼翼,与方才那个凌厉果决的他判若两人。

“没事了,”他重复道,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暂时过去了。

”他从躲避处率先走出,然后伸手将她拉了出来。夕阳早已被硝烟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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