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在掌心震动，嗡……像一只垂死的蜂。林晚划开接听键，指尖冰凉。“喂？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凌晨三点，没有好消息。
“是‘刺猬’吗？”电话那头，男声低沉，平稳，没有波澜。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林晚的脊椎瞬间绷直。睡意荡然无存。“你是谁？”她问。喉咙发紧。这个代号，
她很久不用了。“有份工作。目标，陈景安。”男人忽略她的问题，径直说道。
“资料和预付金，老方式给你。天亮前，确认接单。”电话挂断。忙音刺耳。林晚坐在床沿，
一动不动。窗帘缝隙透进霓虹灯的光，割裂了房间的黑暗，也割裂了她的脸。陈景安。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她起身，
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从脚底窜上小腿。走到书桌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
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设备。操作，解密。一行行资料在幽蓝的屏幕上滚动。陈景安。
男，三十二岁。景安生物科技创始人。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
眉眼温润，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标准的精英模样，斯文，干净。
林晚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脸。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资料最后，是任务要求：接近他，
获取信任，拿到“刺猬计划”核心实验数据。期限，一个月。报酬，高得离谱。
高到足以让她这个已经洗手半年的“清理师”，重新戴上手套。她闭上眼。胃里微微抽搐。
不是害怕，是厌恶。对过去生活的生理性厌恶。但钱是氧气。没有它，她会窒息。尤其是，
带着那段需要巨额资金才能掩埋的过去。她拿起另一个一次性手机，敲下一个字。“接。
”2三天后，景安生物科技楼下咖啡厅。林晚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颈。她点了一杯美式，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
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在等。等一个“偶遇”。资料显示，
陈景安每天上午九点四十五分，会准时出现在这里，买一杯拿铁，双份糖。九点四十四分。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轻响。他来了。白衬衫，浅灰色西裤，没有打领带。
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店内，掠过她时，没有丝毫停留。他径直走向柜台。“老样子，
一杯拿铁，双份糖。”声音温和，带着点研究人员特有的清晰口齿。林晚端起咖啡，
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她计算着时间，在他拿着咖啡转身的瞬间，她也同时起身。
碰撞。不可避免。温热的拿铁泼洒出来，染脏了他洁白的衬衫袖口，也溅湿了她的套装前襟。
“对不起！”林晚立刻道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歉意。她抽出纸巾，
手忙脚乱地要去帮他擦拭。陈景安后退了半步，避开她的手。“没关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林晚抬头，眼神里充满无辜和懊恼。
“真抱歉，我太不小心了。您的衬衫……我赔给您。”“不用。”他语气疏离，
从口袋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拭着眼镜上溅到的零星咖啡渍。“下次小心点。”他准备离开。
林晚适时地，让自己的文件袋“不小心”滑落。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其中几张，
恰好飘到陈景安脚边。最上面一张，是她精心伪造的简历，姓名一栏：林晚。
专业方向：生物信息学。以及，醒目的毕业于他曾就读的那所海外名校的履历。陈景安弯腰，
帮她拾起几张。目光在简历上停留了零点五秒。“你是来面试的？”他问，语气缓和了些许。
“是。”林晚接过文件，抱在胸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今天十点，
贵公司研发部的岗位。”陈景安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从这边电梯上去，十七楼。
”他指了指方向。“谢谢您。”林晚感激地笑了笑，眼神清澈。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带着一种沉浸在学术世界里的单纯和距离感。林晚看着他走进电梯，
脸上的歉意和慌乱瞬间收敛，只剩下眼底一片冰凉的评估。第一步，完成。
衬衫袖口上那片棕色的污渍，像一枚丑陋的印章。
她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股甜腻的咖啡混合着……他身上极淡的，
消毒水和某种冷冽植物的气息。触觉。视觉。嗅觉。信息收集完毕。目标，初步接触成功。
3面试出奇地顺利。林晚的伪造履历天衣无缝，她对几个专业问题的回答精准而富有见解，
甚至故意引用了陈景安早期发表的几篇论文观点。面试官中，恰好有陈景安。他坐在主位，
大部分时间沉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只在林晚引用他论文时，抬眸看了她一眼，
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一周后，林晚收到了景安生物的录用通知，职位是研发部数据助理。
一个能接触到部分核心数据库，却又不会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她搬进了公司附近的一间公寓。
简单，整洁，没有任何个人痕迹。像一间安全屋。入职第一天，
她被分配到陈景安直属的“刺猬计划”项目组。项目组的实验室在顶层，
拥有最高的安保级别。虹膜识别，密码锁，金属门开启时发出沉闷的气声。
里面是另一个世界。冰冷的仪器发出低鸣，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培养液的味道。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步履匆匆，低声交谈着晦涩的术语。陈景安作为项目负责人，
给她做了简单的入职引导。他语速不快，条理清晰，介绍实验室设备和研究目标时，
眼神里有光。那是一种纯粹的对科学的热忱。“刺猬计划，旨在通过基因编辑技术，
定向强化某些特定的神经韧性，理论上可以帮助人类抵抗极端精神压力，
甚至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站在一个复杂的基因序列图谱前，对林晚，
也是对几位新成员解释。林晚认真听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求知欲。心里却在冷笑。
抵抗精神压力？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接到的任务简报里，
暗示这个技术有着更危险的军事化应用潜力。“你的工作，
主要是协助处理和分析前期实验产生的大量基因测序数据。”陈景安走到她工位前，
放下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入门资料，先熟悉一下。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好的，陈博士。”林晚接过文件，指尖与他短暂触碰。他的手指修长，干燥，微凉。
他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玻璃隔断后，他的身影模糊而忙碌。林晚低下头，
翻开文件。密密麻麻的碱基序列，像无数扭曲的密码。她的任务，就是解开这些密码，
找到那把能打开核心数据库的“钥匙”。一整天，她都沉浸在数据里。
表现得像一个勤奋、有点天赋但经验不足的新人。她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对象是隔壁工位一个热情的女孩。她刻意避开了与陈景安的再次直接交流。下班时，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带着初秋的寒意。林晚站在公司门口，看着雨幕，没有带伞。
她在等。五分钟后，陈景安的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在她面前停下。车窗降下。“没带伞？
”他问。林晚点头，拢了拢单薄的外套。“没想到会下雨。”“去哪？顺路的话，我送你。
”“不远，地铁站就好。”她报出地铁站的名字。“上车吧。”他解锁了车门。
林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柠檬清新剂味道，
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植物气息，更清晰了。像是雪松，又带点药草的苦味。
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引擎低沉的轰鸣。“工作还适应吗？
”陈景安目视前方，打破沉默。“还好。数据量很大，需要时间消化。
”林晚看着窗外流淌的雨痕，回答得中规中矩。“嗯。这个项目……比较复杂。”他顿了顿，
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慢慢来。”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他不是一个擅长闲聊的人。
或者说，他不认为有必要进行无意义的对话。快到地铁站时，林晚的手机响了。
是她设定的一个虚假提醒。她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回复，
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焦急。“怎么了？”陈景安瞥了她一眼。“房东突然通知看房，
让我马上回去……”林晚语气带着无奈，“可能得在楼下等一会儿了。
”陈景安看了一眼窗外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地址给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林晚报出公寓地址。一个与他回家路线并不完全顺路，但也不算太绕远的地方。“谢谢您，
陈博士，太麻烦您了。”她再次道谢，语气真诚。“举手之劳。”他打了转向灯，
改变了行驶方向。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雨还在下。“谢谢。”林晚再次道谢，推开车门。
“林晚。”他忽然叫住她。林晚动作一顿，回头。“陈博士？”陈景安看着她，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早上咖啡厅，文件散落的位置，很巧妙。”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又迅速冻结。她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甚至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陈景安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没什么。
早点休息。”车窗升起，隔绝了他的脸。车子缓缓驶入雨幕，消失不见。林晚站在原地，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冰冷。但她感觉不到。他知道了？那句话是试探？还是警告？
或者……只是一个研究者基于观察习惯的无心之言？她不确定。这种不确定感，
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了她原本以为严丝合缝的计划里。后背泛起一丝凉意。不是因为雨。
她抬头，看向陈景安车子消失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变得锐利。这个目标，
似乎不像资料显示的那么简单。游戏，好像变得有趣了。---二1那场雨后的几天，
风平浪静。陈景安没有再提起咖啡厅的“巧合”，对待林晚的态度与其他同事并无二致，
专业，疏离，偶尔在她提交的数据分析报告上，用红笔写下简洁的批注。越是平静，
林晚背后的那根弦绷得越紧。她像一只潜入深处的鼹鼠，在数据的泥土里谨慎挖掘。
权限有限，核心数据库被数道防火墙隔绝，像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她需要钥匙，或者，
制造一扇后门。机会出现在一个周五的深夜。项目组为了赶一个阶段性汇报，集体加班。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空气浑浊，弥漫着咖啡因和疲惫的气息。晚上十一点，人渐渐走空。
最后只剩下林晚，以及玻璃隔断后，还在伏案疾书的陈景安。林晚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关掉电脑。她拎起包，走向门口。脚步很轻。经过陈景安办公室时，她停顿了半秒。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她能看见他低垂的侧脸，在台灯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笔。很专注。
专注到似乎忽略了外界的一切。林晚的视线，掠过他，
落在他办公桌角落——那台银灰色的私人笔记本电脑。那是他处理高度机密工作的设备，
从不连接公司网络。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个念头，危险而诱人地钻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出了实验室大门。没有坐电梯，而是转向了楼梯间。
她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了十分钟。计算着时间。耳朵捕捉着楼层的动静。一片死寂。她站起身，
再次推开实验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陈景安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门依旧虚掩。
他可能去了洗手间，或者只是短暂离开。就是现在。林晚像一道影子，滑进他的办公室。
没有开灯，借着外面仪器待机的微光，走到办公桌前。那台银灰色笔记本，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从口袋掏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金属贴片——经过伪装的微型数据传输器。只要贴上去，
几十秒内，就能复制硬盘分区表和一些缓存密钥。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之一，
非关键时刻绝不启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在找什么？”声音从身后响起。
平静，听不出情绪。林晚的血液瞬间凝固。动作僵在半空。她缓缓转身。
陈景安站在门口阴影里，不知看了多久。他手里端着一杯水，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
看不出波澜。“陈博士……”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面部肌肉，
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我……我的U盘好像落在工位了，回来取。
看到您办公室灯还亮着，门也没关，想看看您是不是还需要帮忙……”她举起手，
展示空空如也的掌心。陈景安走进来，将水杯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他的笔记本电脑，
又回到林晚脸上。“U盘？”他重复。“嗯。一个银色的小U盘。”林晚维持着表情，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好像看到，在你左手边的外套口袋里。
”他指了指她搭在臂弯的外套。林晚低头，手指探入口袋。果然，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块。
是她平时用的那个普通U盘。她拿出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真的在这里！
瞧我这记性……谢谢陈博士提醒。”陈景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穿透皮囊，
直视她灵魂深处翻涌的算计。空气凝滞。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他忽然弯腰，
从办公桌底下捡起一样东西。是那枚微型数据传输器。不知何时，从她僵硬的指间滑落了。
林晚的呼吸骤停。他捏着那枚小东西，在指尖把玩。金属贴片反射着台灯的光，刺眼。
“这是什么？”他问，语气依旧平淡。林晚的喉咙干得发痛。大脑飞速运转，
寻找任何一个能站住脚的解释。监控死角，人赃并获。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惊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陈博士，
我……”“新型的体温贴？”陈景安打断她，将贴片递还到她面前，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
近乎虚无的弧度，“设计得很精巧。不过，实验室恒温，用不上这个。”他……在帮她圆谎？
林晚愣住，手指微颤地接过那枚贴片。冰冷的金属，此刻烫得像烙铁。“是……是的。
”她顺着他的话，声音有些发紧，“朋友送的，不太实用。”“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景安不再看她，坐回椅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加班太久，容易产生幻觉。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扎进林晚的耳膜。她捏紧U盘和数据贴片，
几乎是逃离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道让她无所遁形的目光。后背，
已被冷汗浸湿。他不是没发现。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选择了不戳穿。为什么？
2那次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陈景安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分配给林晚的工作，
逐渐涉及更深层的数据筛选和初步建模。有时，他会站在她工位旁，指点几句。距离很近，
近到林晚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冷冽植物气息，像是风雪覆盖下的松林。
他开始偶尔叫她一起吃饭。通常在员工食堂，有时是加班后的深夜简餐。对话依旧不多，
但不再局限于工作。他问她以前在国外读书的事。问她对某些前沿生物技术的看法。
林晚谨慎地回答，每一句都经过精心编织，既要符合伪造的身份，又不能露出马脚。
她像在走钢丝，神经时刻紧绷。他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不是男女之情那种，
更像是在观察一个罕见的样本。“你觉得，‘刺猬计划’最终的目标是什么？”一次晚餐时，
他忽然问。食堂嘈杂的人声成了他们对话的背景音。林晚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眼。
“资料上说，是增强人类对精神创伤的抵抗力。”陈景安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
目光落在漂浮的油花上。“资料是写给外人看的。”林晚的心提了起来。
“那……真实的目标是？”他抬起眼，看向她。目光锐利，像是要剖开她的伪装。
“你觉得呢？一个致力于强化精神韧性的项目，为什么代号叫‘刺猬’？”刺猬。浑身是刺，
内心柔软。拥抱时，会互相伤害。林晚的指尖微微发凉。“因为……获得力量的同时，
也会付出代价？”陈景安不置可否，低头喝了一口汤。“代价……”他咀嚼着这个词，
声音很轻。“也许吧。或者，是为了让柔软的内核，有能力长出保护自己的刺。
”他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走吧，回去还有一组数据要核对。”他起身离开。
留下林晚独自坐在那里，胃里像是塞了一团冰凉的棉花。他到底知道多少？他这些话，
是在暗示什么？她看不透他。这个男人，像一座被迷雾笼罩的冰山，她看到的，
永远只是水面上一角。3任务期限过去一半。林晚的压力与日俱增。
雇主那边发来了加密催促信息，只有一个符号：一个滴血的匕首。意思是，不惜代价，
加快进度。同时，她察觉到实验室里多了几双陌生的眼睛。保安似乎加强了巡逻，
尤其是夜间。有几个生面孔的技术支持人员，眼神锐利，不像搞研究的。她被监视了。
来自雇主？还是陈景安？或者，两者皆有。她必须加快行动。
陈景安的笔记本电脑不再有机会靠近。唯一的突破口，是实验室那台连接着内部网络，
用于处理次级数据的工作站。它拥有比她的账号更高的权限，并且，在深夜无人时，
安保系统会有一次短暂的日志轮转，那是防火墙最脆弱的时候。她需要利用那短暂的窗口，
植入一个伪装成系统进程的木马。机会来了。一个全国性的学术会议，陈景安需要出差两天。
他离开前，将实验室的临时管理权限交给了林晚和另一位资深研究员。理由是，
她最近表现“出色”。林晚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陈景安的车驶离。天空阴沉，
乌云低压。她握紧口袋里的特制U盘。里面是那个精心编写的木马。今晚。一整天，
她都心神不宁。处理数据时敲错了好几个字符。午餐时，食不知味。夜幕降临。
实验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以核对汇报数据为由，留了下来。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
霓虹闪烁，却照不进这间冰冷实验室的紧张空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近午夜。
日志轮转的时间快到了。林晚走到那台工作站前。手指放在键盘上，冰凉。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血液冲上头顶，嗡嗡作响。插入U盘。电脑识别。
她快速点击，调出伪装界面。进度条开始缓慢移动。百分之十……二十……走廊外，
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林晚身体一僵。手指停在键盘上。脚步声在实验室门口停顿。
她的呼吸屏住。瞳孔收缩。门把手，转动了。她猛地拔出U盘，塞进口袋。
同时最小化所有窗口，调出一份无关紧要的数据报表。门被推开。不是预想中的保安，
也不是那位资深研究员。是陈景安。他穿着出差时的西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但眼神清明锐利，直直落在林晚身上。“陈博士？”林晚尽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带着一丝惊讶，“您不是明天才回来吗？”“会议提前结束了。”他走进来，
目光扫过她面前的电脑屏幕，又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这么晚，还在忙？”“嗯。
想把数据再核对一遍，确保明天汇报没问题。”林晚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手心全是汗。
陈景安走到她身边。距离很近。那股冷冽的松林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微凉，将她包裹。
他没有看屏幕，而是看着她的侧脸。“林晚。”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林晚抬起头，
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怎么了，陈博士？”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寻找什么。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朝向电脑，而是……轻轻拂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微凉，
触感短暂。林晚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头发乱了。”他说，
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太过逾越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试探，或者说，宣告。林晚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预案，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全部失效。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用这种……暧昧不明的方式？陈景安收回手，插回西裤口袋。
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数据核对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晚上不安全。”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回头。林晚站在原地，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