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给死对头周砚白,每天想着怎么让他主动离婚。
直到在他书房发现一沓泛黄的情书——全是十六岁那年我写给别人的。你从哪儿偷的?
我气得发抖。他摘下金丝眼镜冷笑:偷?你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是我捡回来的。许眠,
你从来不知道,我模仿那个人的笔迹写了整整三年回信。
---1又一次在商业晚宴上被周砚白截胡了合作机会后,我端着几乎没动的酒杯,
提前离场。司机拉开车门,浓郁的车载香薰也压不住我心口的烦闷。窗外流光溢彩,
映着这座冰冷城市的脸,也映着我这段荒唐婚姻的缩影——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益捆绑,
对象还是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周砚白。回到那座被称为“家”的、空旷冷寂的别墅,
意料之中,周砚白还没回来。他大概正在某个庆功宴上,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庆祝又一次成功地让我不痛快。2保姆接过我的外套,轻声问是否需要准备宵夜,
我摆了摆手,径直上楼。主卧是分开的,这大概是这段婚姻里,我们之间唯一的默契。
我的那间,朝南,带一个大阳台,但再好的阳光也晒不透心里的冷。梳妆台上,
放着今天刚送来的拍卖行图册,一枚品相极好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胸针,
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那种款式。周家老爷子,也就是周砚白的爷爷,上个月特意打电话来,
暗示我该去“看看”,为不久后他老人家的寿宴做准备。无非是提醒我,身为周太太,
该有的体面和排场必须到位。真累。躺进放满热水的浴缸,我闭上眼,
脑子里盘算的却是另一件事——如何让周砚白主动提出离婚。
这场婚姻捆住了许家急需的资金链,
也成全了周家老爷子“报恩”的执念我爷爷早年帮过周家,唯独牺牲了我。半年了,
相看两厌,他大概也腻了。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能让他觉得,
结束这段关系利大于弊的契机……水渐渐冷了。我裹着浴袍出来,
想起明天要回父亲那边吃饭,需要找一份之前放在周砚白书房里的家族信托文件。
那是婚前公证财产时塞进去的,一直忘了取。3周砚白的书房是这栋别墅的禁地,平时锁着,
密码只有他知道。但有一次我无意中看见他输入,记忆力太好有时候也是负担。
我站在书房门口,指尖悬在密码锁上方,犹豫了一瞬。窥探隐私非我所愿,
但那份文件必须拿到。“嘀”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扑鼻而来是淡淡的雪松木和旧书卷的气息,整洁得近乎刻板,像他本人。我目标明确,
径直走向靠墙的那个文件柜。很快,我找到了那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任务完成,
我松了口气,转身欲走。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他宽大的红木书桌。最底层的一个抽屉,虚掩着,
露出一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陈旧颜色。鬼使神差地,我顿住了脚步。周砚白的东西,
无一不是最新、最好、最讲究的。这样一个破旧的抽屉,显得异常突兀。
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许眠,别碰,出去。但手脚比脑子快。我已经蹲下身,
手指勾住了那个金属拉环。轻轻一拉,抽屉完全打开。4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几本旧版的金融书籍,一盒未拆封的墨囊,
还有……一摞用普通的、甚至有些廉价的牛皮纸信封装着的信。很厚的一沓。信封已经泛黄,
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年代久远。而信封右下角,
那个用蓝色钢笔水勾勒的、有些幼稚又熟悉的简笔画兔子头像,像一记无声的惊雷,
猛地劈在我脑海里。十六岁。那个夏天。那个我只敢在深夜台灯下,
把满腔悸动和心事付诸笔端的年纪。那个我只懂得用这种笨拙方式去喜欢一个人的年纪。
林栩。那是写给他的信。每一封。那个画不厌的兔子头像,
是因为他说过一句“你有点像小兔子”。这些信,
这些藏着我最初、最纯粹、也最愚蠢心事的信,明明应该在十年前,
那个我得知林栩即将出国、并且早有青梅竹马女友的暴雨傍晚,被我哭着、撕扯着,
全部扔进了学校后院那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里了。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出现在周砚白的书房抽屉最深处?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我手指颤抖着,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熟悉的、属于十六岁许眠的笔迹,
带着点故作潇洒的连笔,青涩又用力地铺满纸张:林栩,今天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我进了前十!你说过如果我考进前十就……算了,知道你肯定是开玩笑的。不过,
隔壁班的周砚白居然是第一,真讨厌,整天板着张脸,
好像谁都欠他钱……后面还写了什么,我已经看不清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侵犯隐私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喷发。周砚白!
他偷了我的信!他偷了我扔掉的、准备彻底埋葬的过去!5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然后是书房门被彻底推开的声响。我猛地回头,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罪证,因为极度愤怒,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周砚白站在门口,
大概是应酬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微凉和一丝极淡的酒气。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看到我,
以及我手中那些泛黄的信纸,他脸上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淡漠表情瞬间凝固。
镜片后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骤然缩紧。“许眠。”他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是什么?”我举着信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周砚白,你告诉我,
这些……这些我早就扔进垃圾桶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我死死盯着他,
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被抓包后的慌乱或者愧疚。但他没有。最初的惊愕过后,
他脸上迅速结了一层冰。他甚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不紧不慢地反手关上了书房门,
然后一步步朝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直到我们之间只剩一步之遥。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意,蛮横地侵占了我的呼吸。6“偷?”他终于开口,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许眠,你扔进垃圾桶的时候,
是我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血一阵阵往头顶涌,
“你捡这些做什么?窥探你死对头那可笑的少女心事?周砚白,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骤然变得幽深难测。他忽然抬手,
动作近乎粗暴地摘下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随手扔在书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那双眼睛彻底暴露在我面前——不再是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而是翻涌着某种沉郁的、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情绪,暗潮汹涌,几乎要将我吞噬。
“那你知不知道,”他俯身,逼近我,冷峻的脸庞在我眼前放大,
每一个字都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你抱着那些可笑的回信,
以为来自林栩的、沾沾自喜了整整三年的回信——”他顿了一下,
眼底翻涌着近乎残忍的光芒,一字一顿:“全、是、我、写、的。”时间,空间,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碎裂。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处理这过于骇人听闻的信息。回信?
那些用打印纸打印出来、偶尔会出现在我班级抽屉里的,
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鼓励和距离感的“回信”……是周砚白写的?
我模仿着那个人的笔迹,写了整整三年。……7轰——世界寂静无声,
又仿佛在我脑海里炸开了一场海啸。三年。整整三年。从高一到高三毕业。
那些被我视若珍宝,抚平我因林栩远渡重洋而生出的惆怅,
简笔画……那些精准回应我信中烦恼的、看似随意却总能给我力量的只言片语……全是假的。
全都出自周砚白之手。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了的钝刀,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
然后缓慢地、残忍地转动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捉弄我?
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对着他伪造的文字倾注感情?巨大的震惊过后,
是排山倒海的屈辱和一种更深沉的、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慌乱。8“为……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成调。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似乎被强行压下去了一些,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某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为什么?”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许眠,你那么聪明,
从小到大,在任何事情上都要跟我争个高下,恨不得把我踩在脚下。你怎么会想不明白?
”他往前一步,逼得我下意识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文件柜。“因为我无聊?因为我变态?
喜欢看我的死对头为了另一个男人写的回信神魂颠倒?”他的语气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重,
“还是因为……”他的话没有说完。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死死锁住我,
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东西,愤怒,不甘,隐忍,还有……一丝我完全不敢去深究的,
类似于……痛楚的东西。空气凝固了。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
9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多年的竞争、讥讽、互不相让,那些我以为坚不可摧的敌对壁垒,
在这一刻,被这惊天的秘密彻底击碎,露出底下我从未窥见过的、一片狼藉的真相。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砚白,那个永远游刃有余、永远压我一头的周砚白,
那个我以为恨我入骨的周砚白。他模仿着另一个男人的笔迹,给我写了三年的回信。
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在我视他为生平大敌的时候。十六岁那个闷热傍晚,
我哭着把所有的信扔进垃圾桶,以为彻底斩断了与林栩的联系,
也埋葬了自己兵荒马乱的暗恋。却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我离开后,弯下腰,
从肮脏的垃圾桶里,将它们一封一封,珍而重之地,捡了回来。然后,用另外一种方式,
陪伴了我整整三年。10为什么?脑海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答案。一个我从未设想,
也绝不敢相信的答案。我仰着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看着他眼底那片我从未踏足过的、汹涌而沉默的深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窒息般的疼。那些信,那些回信,那些针锋相对的日日夜夜,
那些被我忽略的、奇怪的关注和巧合……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指向了一个荒谬绝伦,
却又唯一合理的可能性。周砚白他……“周砚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是不是……”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他沉默着,
只是用那双褪去了所有伪装的眼睛,沉沉地看着我。那里面,
有我一直以来认定的厌恶和冰冷。可此刻,我分明看到了,那厌恶和冰冷之下,
被岁月深埋的,滚烫而固执的——爱意。11那句话终究没能问出口。
“你……是不是……”——后面跟着什么?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
太荒谬了。这比发现他偷藏了我的信,比他承认模仿林栩笔迹写了三年回信,更加荒谬。
周砚白喜欢我?这念头本身就像一枚投入死水里的石子,连涟漪都泛不起,只直直地沉下去,
沉入名为“不可能”的深渊。我们之间,从认识第一天起,就是硝烟弥漫。为了抢第一,
为了争名额,甚至为了食堂最后一块糖醋排骨,都能冷嘲热讽几个回合。他那种人,冷静,
刻薄,永远高高在上,看我的眼神从来都带着审视和……对,就是厌恶。
他怎么可能……我猛地收声,嘴唇抿得发白,剩下那几个字烫得我舌尖生疼,
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周砚白看着我欲言又止的狼狈,眼底那翻涌的黑色浪潮似乎平息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几乎能将人溺毙的沉寂。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重新直起身,拉开了我们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
那些泛黄的、承载着我十六岁全部心事的信,一封一封,极其缓慢地捡起来。他的动作很轻,
指尖拂过信纸边缘的磨损,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珍重。
这和他平日里处理文件时利落干脆的姿态截然不同。每一封被他拾起的信,
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我脸上。他仔细地将那些信理齐,叠好,
放回那个陈旧的抽屉底层,然后,“咔哒”一声,上了锁。那声轻响,像是一个终结的符号。
12他转过身,没再看我,径直走到书桌后,拿起被他扔在桌上的金丝眼镜,
重新架回鼻梁上。镜片瞬间隔绝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无懈可击的周砚白。“文件找到了就出去。”他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打败我所有认知的对峙从未发生。“明天回许家,别迟到的。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我站在原地,脚底像生了根。心脏在胸腔里杂乱无章地跳动着,
一股说不清是屈辱、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冰凉刺骨的东西,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承认了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然后……就这样了?“周砚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你耍我很好玩,是吗?”他抬眸,隔着镜片看我,
眼神淡漠:“耍你?”“那些回信!”我几乎要控制不住音量,“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把你写的东西当宝贝,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看着我为了林栩……”“林栩?”他打断我,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许眠,你确定你后来那些辗转反侧,
是因为大洋彼岸那个早就记不清脸孔的林栩,还是因为……那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你所有不安和躁动的,‘打印纸’?”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什么意思?他是在暗示……我后来对林栩的“念念不忘”,是因为那些信?
因为他周砚白写的那些信?荒谬!可笑!“你胡说八道!”我气得浑身发抖,“周砚白,
你不仅卑鄙,你还自以为是!”他不再说话,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
混合着怜悯和嘲弄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我再也待不下去,
抓起那份该死的信托文件,几乎是落荒而逃。13回到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允许自己大口喘息。心脏跳得又急又乱,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像个光怪陆离的梦。可指尖残留的信纸粗糙触感,
和周砚白那双褪去眼镜后、翻涌着骇人情绪的眼睛,都在提醒我,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捡了我的信。他冒充林栩,给我写了三年的回信。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魔咒一样盘旋在脑海里。如果是为了捉弄我,看我的笑话,
他完全可以在任何一次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拿出那些信,给我致命一击。
那会比任何商业竞争上的胜利,都更能打击我。可他从来没有。他甚至……保存得那么好。
那些信纸虽然泛黄,边角磨损,但平整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像是被人反复摩挲、翻阅,
却又极力维持着原貌。一个荒谬的,被我一次次压下去的念头,再次顽强地冒了出来。不。
不可能。我用力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可怕的猜想甩出去。一定是别的理由。
或许……是为了抓住我的把柄?在必要的时候用来威胁我,或者许家?毕竟,那些信里,
除了少女怀春,也零星记录了一些当时许家生意上的琐事,和我父亲的一些抱怨……对,
一定是这样。周砚白这种人,做什么事,必然带有明确的目的性。感情用事?那太可笑了。
14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
眼神里带着尚未褪去的惊惶和混乱。不能乱。许眠,你不能乱。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周砚白是敌人,是掣肘,是阻碍你获得自由的最大绊脚石。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做了那些事,
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反而……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主动放弃,
结束这段婚姻的机会。他知道了我已经知晓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暂且认定那是手段,
他会怎么想?他会担心我泄露出去?会担心影响他的声誉,或者周家的声誉?毕竟,
冒充他人笔迹,长期欺骗一个女孩子,这种事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的。
虽然周砚白大概率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周家老爷子呢?
那个最看重脸面和家族声誉的老人……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我心底成型。或许,
我可以利用这件事。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心。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粉饼,一点点遮盖掉脸上的狼狈。无论如何,
明天回许家的戏,还要演下去。15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时,
周砚白已经坐在餐厅里看财经报纸了。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
露出腕骨清晰的手腕和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姿态优雅,神情专注,
仿佛昨夜书房里那个摘下眼镜、情绪失控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我们谁都没有提昨晚的事。
保姆安静地布菜,空气中只有餐具轻微碰撞的声音。“父亲刚才来电话,问我们几点到。
”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语气尽量平淡。“嗯。”他翻过一页报纸,头也没抬,
“十一点出发。”又是沉默。这半年来,我们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相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