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盼儿，28岁生日那天，我倒在了工厂的流水线上。死后，魂魄来到地府，
阴司显示屏正播到我家的画面。 看到爸妈抹着眼泪说女孩就是命薄，
还好当年拿了我的助学金供弟弟上学。什么助学金？我的助学金？再睁眼，
我回到助学金被领走的那天。1 重生夺命钱我死在了工厂的流水线上，
咳出来的血溅在工牌上。但我不痛苦，反而感觉解放了。
然后我看见了阴司大厅那块幽绿色的屏幕。屏幕上，我妈坐在堂屋小凳上，
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丫头命薄，好在钱没白花，我们儿子供出来了。
”我爸蹲在门槛抽烟，头都没抬：“幸好当年拿了她的助学金给儿子交学费。女孩命短，
还得靠儿子。”我浑身发抖。原来我十二年三班倒，十二年不吃肉、不买新衣、不敢生病，
把工资一分不剩寄回家…… 换来的，是他们连一句“可惜”都舍不得。
我根本不是没考上高中。 我是被他们骗了。前世他们说我没考上。我进厂打工，
弟弟就能上私立初中。家里总有一个能上学。那时候我也这么认为，自己上不了学，
弟弟能上学，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但原来，那三千块助学金，
是我用全县第298名换来的，却被我爸签个字，转手就塞进了私立初中的缴费窗口。
眼前一黑。 再睁眼——刺鼻的汗味、银行空调的嗡鸣、柜台玻璃上模糊的人影。
2009年8月15日。我爸正用我身份证，
在助学金领取单上歪歪扭扭签“林盼儿”三个字。手稳得很，一点没抖。他签完，
转身就对旁边穿新球鞋的弟弟笑：“小阳，爸下礼拜就去给你把择校费先交了！
”我站在门口，指甲掐进掌心。上辈子，我信了他们说“没录取”，乖乖跟着同村人去厂里。
这辈子——“那是我的钱！”我冲进去，一把抢过柜员刚递出的回执单。全场静了。
我爸猛地回头，脸一沉：“死丫头，谁让你来的？”“我考上了省重点！助学金是我的！
”我声音发颤，但没退一步，“把钱还给我！”“还什么钱？哪有你的钱！女娃读什么书？
”他一把拽我胳膊，力道大得骨头生疼，“明天就去电子厂报到！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妈缩在后面，手绞着衣角，
小声嗫嚅：“盼儿啊……你弟不能没书读啊……那钱……你爸说能领的，
妈也不懂……”又是这套。用弟弟的未来，道德绑架我。我盯着我爸：“那是我的钱，
我不同意！”他愣了一秒，随即暴怒：“反了你了！”抬手就要打。我猛地后退，
把回执单死死攥进手里。“你打死我那也是我的钱！小阳能上学，凭什么我不能！
” 说完转身就跑。身后是他咆哮：“你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人群让开一条路，
有人指指点点：“这闺女疯了吧？”我没回头。 风灌进耳朵，心跳如鼓。我知道，
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摆布的林盼儿。 可我也知道——我抢回了回执单，
却还没抢回我的命。身后，我爸的骂声好像越来越近。我只能更用力的跑，一刻不敢停。
这一世，我一定要拿回本属于我的上学机会。2 绝境求生路我攥着那张薄薄的回执单，
一路狂奔到县教育局。 手心全是汗，纸都快烂了。“我爸冒领了我的助学金！
那是我考上省重点才有的！”我喘着气把回执拍在窗口。
工作人员眼皮都没抬：“监护人代领，不算违规。”“可我没同意！”“你未成年，
家长有权代管。”我又冲去派出所。“我要报警！我爸冒领了我的国家补助！
”民警皱眉：“身份证呢？”“在我爸手里……他锁起来了。”对方摇头：“没身份证明，
没法立案。回家让你爸带你来。”我站在派出所门口，太阳刺得眼睛发酸。 原来重生了，
我还是个“没身份”的人。天刚擦黑，我在街口被堵住了。我爸带着两个舅舅，
像抓逃犯一样把我拖进巷子。我奋力挣扎。“反了你了！敢抢钱还敢告老子？
”他一巴掌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咬住嘴唇不哭。 哭没用。上辈子哭了一辈子，
换来的只有“懂事”。他们把我扔进杂物间，“砰”地锁上门。
屋里堆着烂锄头、发霉的谷袋，还有我初中时被撕碎的课本。“放我出去”，
我砰砰砰的踢门。“明天不去电子厂报到，就饿死你！”我爸在门外吼。
我妈小声附和：“盼儿啊……你听话……”“妈，我也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只能我听话，
只能每次都是我放弃。”上辈子我一直很听话，可我的听话换来了什么。是劳累咳血到死，
而你们连我死的那天是我生日都不记得。我蜷在角落，胃里火烧火燎。整整一天，没吃没喝。
可比饿更难受的，是心慌。我知道，省重点高中今天报到。错过今天，我就真的回不去了。
中午，我听见自行车铃铛声由远及近。“林盼儿在家吗？”是陈老师的声音！
我猛地扑到门边，疯狂拍打：“陈老师！我在这儿！开门啊！” “砰！砰！砰！
” 我用脚踹，用肩膀撞，嗓子都喊劈了。下一秒，门被拉开一条缝。我妈冲进来，
一把用毛巾捂住我的嘴。毛巾塞进了我的牙缝，我嘴张的越大，塞的越紧。“别出声！
盼儿你听话！”她眼泪哗哗流，手却死死按着我。
我爸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我们都是为你好，女娃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不如早点嫁人！
”我挣扎，指甲抠进她胳膊，她疼得发抖，却不敢松手。院门外，陈老师又敲了几下门。
没人应。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毛巾堵得太紧。她等了几分钟，叹了口气，
自行车链条“咔哒”一声，慢慢远去。我瘫在地上，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 连最后一点光，也被他们亲手掐灭了。夜里，我饿得发晕。突然，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谁？3 夜逃惊魂记我蜷在杂物间角落，胃里空得发烫。
一天没吃没喝，连口水都没有。可我不敢睡。怕一闭眼，就又回到流水线，咳着血等死。
夜深了。门缝下突然塞进来一个白面馒头。我屏住呼吸。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林小阳探进头，声音压得极低：“姐……你吃点。”他不敢看我，眼神飘向墙角。我没动。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把馒头放地上，转身要走。就在他背对我的瞬间—— 我猛地扑过去，
一手捂住他嘴，另一只手抄起墙角的麻绳。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可我知道为什么—— 进厂那年，我被工头堵在仓库，也是这样反手一拧，
用拖把杆卡住他脖子。十二年流水线，练出的不是力气，是求生的本能。“别出声！
”我咬牙低吼，“你敢喊，我就把你绑这儿一整晚！”他吓懵了，眼泪唰地掉下来。
我手脚麻利地把他双手反绑，脚踝也捆紧，塞进谷袋后面。绳子打的是死结，但没勒紧。
“姐……”他呜咽着，“我、我没想……”“你没想什么”，我盯着他，
“没想用我的助学金上学还是没想我进厂供你上学。”“你不反对，就是帮凶。”我翻出窗，
赤脚踩上院墙。八月的夜，露水重，墙头滑。我摔下来一次，膝盖磕在石头上，
疼得眼前发黑，却咬紧牙不敢发出一声。爬起来，再翻。村道泥泞，草叶割脚，我一路跑，
一路掐着手心保持清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陈老师家，在县城东街，三楼，
阳台有盆茉莉。天快亮时，我终于看见那栋旧楼。腿软得像棉花，眼前发花。我扶着墙，
一步步挪到楼下，抬头看—— 灯没亮。我撑不住了。 刚想喊，喉咙一甜，眼前一黑，
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再醒来，是陈老师家。她正用湿毛巾擦我脸，手抖得厉害。“盼儿！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我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只能抓住她手腕，把回执单塞过去。
她看完，脸色铁青：“他们领了你的助学金？不让你上学？”我点头，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猛地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电话本——那本子边角都磨白了，显然很少用。
陈老师从不求人。 班上谁家困难，她悄悄垫钱；谁被欺负，她默默找校长。可今天，
她手指划过一页又一页，最后拨通一个号码：“李主任，我是陈秀兰……有个学生，
被亲爹冒领助学金，还关起来了……对，就是国家那个专项补助……我知道你忙，
但这孩子……真的快没路了。”她声音发颤。等我能坐起来，陈老师立刻扶我出门，
带我去教育局。李主任在办公室调出系统档案，指着屏幕：“林盼儿，全县第298名，
助学金资格确认无误。发放规则写得清清楚楚——必须本人持身份证领取。监护人代签，
无效。”陈老师一拍桌子：“那就是冒领！”她立刻带我去派出所。这次，民警没问身份证。
李主任站在旁边，语气严肃：“这是国家教育专项资金，冒领涉嫌违法。”警察当场做笔录，
立案回执单递到我手里。我紧紧攥着它。这一次，我没跑。 我没躲。
我站在派出所明亮的灯光下，第一次觉得—— 这世界，或许还有讲理的地方。中午，
警察带我回了村。4 正义终降临我走在前头，两个穿制服的跟在后面。刚拐进巷口，
就听见我爸在院门口骂街：“这贱丫头跑哪去了？老子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他乍一扭头看见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个死丫头！还敢回来？！” 话音没落，
巴掌已经扇到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响。我踉跄着摔在地上，嘴里全是铁锈味。
他抬脚就要踹——“住手！”一名警察猛地冲上前，一把扣住他手腕，
另一人迅速挡在我前面。“林大富！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这是行凶，违法懂不懂？！
”我爸挣扎着吼：“老子管自家闺女，算什么违法！”“现在关了。”警察声音冷硬，
“你涉嫌冒领国家教育补助资金，证据确凿。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对你处以行政拘留，
并责令退还三千元助学金。”我爸愣住，脸涨成猪肝色：“啥？我拿我闺女的钱，犯啥法？
””助学金是国家专项补助，仅限本人申领。你冒名签字，就是违法。”他嘴张了又合，
合了又张，突然冲我咆哮：“你个白眼狼！老子养你这么大，拿点钱孝敬老子怎么了？！
”我妈冲出来，一把拽住我胳膊：“盼儿！你疯了？那是你亲爹啊！”她眼泪鼻涕糊一脸，
声音尖得刺耳：“你弟下个月就要交学费了！你爸坐牢，谁供他？！”邻居围了一圈，
也纷纷指责： “你这闺女心真狠。”“养不熟的白眼狼。”“盼儿，你赶快给警察说说，
没有的事！这丫头，怎么能让警察抓你爸。”我慢慢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土。
我面无表情道，“他是违法被抓，我说也没用。”我没哭，也不想哭。我知道，
他们永远不会懂—— 我不是抢钱，我是抢命。我爸被押上警车时还在骂：“你等着！
看老子出来不打死你！”我妈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站在人群外，像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第二天，我妈跑去派出所，求见我爸，被拦回来。第三天，她又去，还是不让见。
她坐在门槛上发呆，手里攥着那个装钱的铁盒——那是我爸藏身份证的地方。傍晚，
她突然拽我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走！去派出所！”到了那儿，
她把三千块钱“啪”地拍在桌上，冲我吼：“拿去！滚！别再回来了！”我接过钱。
真讽刺。上辈子，我拼死拼活寄钱回家，他们连一句“辛苦”都没有。这辈子，
我抢回自己的钱，他们骂我“滚”。我立刻奔向省重点高中。报名截止日，
校门口挤满家长学生。 我递上录取通知书和缴费单，门卫摇头：“家长没来，不能办。
”“我自己能签！”“规定就是规定。”我站在烈日下，手心全是汗。就在这时，
一辆旧自行车停在我面前。陈老师跳下来，衬衫被汗浸透，眼镜滑到鼻尖。
“我来替她担保。”她对门卫说，“我是她班主任，陈秀兰。”门卫认得她，犹豫了一下，
放行。握了握陈老师的手，我眼中含泪，硬是吸鼻子憋了回去。踏进校门那一刻，我恍惚了。
耳边不再是流水线的轰鸣，而是朗朗书声。眼前不是铁皮厂房，是梧桐树荫下的教学楼。
我想起前世—— 十六岁，我背着蛇皮袋走进电子厂，保安给我发工牌，
说：“以后你就是372号。” 没人问我的名字。没人问我会不会想家。只有机器，
只有加班，只有寄回家的汇款单。而现在，我站在高一3班门口。阳光透过窗户，
照在空课桌上。我轻轻摸了摸桌角，对自己说： “林盼儿，这一世，你为自己读书。
”5 血汗换书声上了高中，我每天五点起床。 天还没亮。我摸黑穿好衣服，
把英语单词卡塞进校服口袋，轻手轻脚出门。走廊尽头的路灯坏了，
我踩着月光走到教学楼后门——保安老张认识我，总给我留条缝。 “又这么早？”我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