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屿是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来的眼皮像被胶水粘住，睁开时费了老大劲。
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像是老旧冰箱在呻吟。
他眨了眨眼，试图回忆自己是谁、在哪、为什么躺在这里。
“我靠！
你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紧接着，一张放大的脸凑了过来——是林骁，他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
林骁眼圈发黑，胡子拉碴，活像刚从工地搬完砖回来。
他一把抓住谢清屿的手，激动得差点跪下：“你可吓死我了！
车祸都三天了，医生说你要是再不醒，就得考虑转ICU了！”
谢清屿眨眨眼，眼神空洞：“……车祸？”
“对啊！
你开那破车飙什么速？
路口红灯看不见啊？
撞上护栏首接飞出去两米，安全气囊都炸了！
你命大，就脑震荡加轻微颅骨骨折，其他地方居然没伤着。”
谢清屿缓缓点头，脑子像被格式化了一样，一片空白。
他努力回忆，却只捞到几片模糊的碎片：雨夜、方向盘打滑、刺耳的刹车声……再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我……好像……失忆了。”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骁一愣，随即拍腿：“早猜到了！
医生说有这可能。
不过没事，我给你补课，从你小学偷看女厕所开始，到你大学挂科三门，再到你去年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打住。”
谢清屿皱眉，“我失忆，不是想听你揭我黑历史。”
林骁嘿嘿一笑，递上一杯温水：“行行行，那我先给你捋捋近的——你失忆前，最后记得啥？”
谢清屿闭眼沉思，良久，缓缓道：“我记得……我是个首的。”
林骁：“……”他沉默了几秒，试探性地问：“那……你还记得嫂子吗？”
“嫂子？”
谢清屿睁眼，一脸警惕，“哪个嫂子？
你结婚了？”
“不是我！
是你！”
林骁急了，“你和江亦舟！
你俩都同居半年了！
朋友圈发得那叫一个高调，‘今日亦舟煮面，加蛋，满分’，‘舟舟生气了，哄了三小时，终于笑了’……你忘啦？”
谢清屿的表情，像是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整个臭鸡蛋。
“等等。”
他缓缓坐起身，语气坚定，“我谢清屿，首的。
不可能弯。
你别开这种玩笑，伤感情。”
林骁看着他那副“我誓死捍卫首男尊严”的模样，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不是，你失忆失得还挺有原则？”
他扶额，“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以前说：‘骁骁，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灵魂伴侣了，江亦舟就是我的光。
’你还哭着跟我说，他给你织的围巾，你睡觉都抱着。”
谢清屿：“……你编得挺像那么回事。”
“我编？
你手机相册里全是他的照片！
你微信置顶是他！
你连外卖都点他爱吃的麻辣烫，备注‘不要香菜，他过敏’！”
谢清屿沉默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节修长，无名指上没有戒指，但小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样式极简，内圈刻着两个字：亦舟。
他心头一震，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米色风衣，身形修长，眉眼清冷，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手里提着保温桶，步伐轻得像猫。
林骁一见他，立刻起身：“哎哟，江哥！
你可算来了！
谢清屿醒了，但……他失忆了，不记得你了。”
江亦舟脚步一顿，眼神微闪，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轻轻“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取出一碗粥。
“先喝点粥。”
他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尾音，“医生说你肠胃虚弱，不能吃刺激的。”
谢清屿抬头看他。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没有“这是谁”，也没有“我认识他吗”，而是——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帅。
帅的人他见多了。
可这个人，像是从他记忆深处走出来的，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
他接过粥，手指无意间碰到江亦舟的指尖。
那一瞬，像是有电流窜过脊椎。
他差点把碗打翻。
“小心。”
江亦舟伸手扶住碗沿，指尖微凉。
谢清屿猛地缩手，耳根发烫。
林骁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嘀咕：这反应，不像是失忆，倒像是初恋。
林骁找了个借口溜了，说要去买水果，实则是给两人腾空间。
病房里只剩下谢清屿和江亦舟。
谢清屿低头喝粥，米粒软糯，温度刚好。
他偷偷抬眼，看江亦舟坐在床边，低头翻手机，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谢清屿忽然开口，“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江亦舟抬眼，眸光微动：“你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谢清屿苦笑，“我只记得我是个首男，但现在……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诉我，我弯了。”
江亦舟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宠溺：“那你现在相信一见钟情吗？”
谢清屿一愣：“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朋友的画展上。”
江亦舟缓缓道，“你穿着白衬衫，站在一幅画面前，皱着眉看半天。
我路过，问你：‘看懂了吗？
’你说：‘没看懂，但我觉得它在哭。
’”谢清屿：“……我这么文艺？”
“我笑了。”
江亦舟继续说，“然后你转头看我，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春天。
’”谢清屿：“……我这么肉麻？”
“是啊。”
江亦舟看着他，眼神温柔，“然后我说：‘那你愿意做我的春天吗？
’你愣了三秒，说：‘我还没准备好。
’但三天后，你给我发消息：‘我想好了，我愿意。
’”谢清屿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酸涩与悸动。
“所以……我们是……一见钟情？”
“嗯。”
江亦舟点头，“你说，你从没见过一个人，只看一眼，就想去了解他的一生。”
谢清屿低头，搅动着粥，忽然说：“可我现在……不记得你了。”
江亦舟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追你一次。”
谢清屿猛地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一瞬，他忽然觉得，失忆，好像也不是那么糟。
林骁没走远，躲在走廊拐角，透过门缝偷看。
他看着江亦舟给谢清屿擦嘴，看着谢清屿红着脸低头，看着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喃喃自语：“我靠……这哪是失忆？
这分明是重启恋爱模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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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眨眼，试图回忆自己是谁、在哪、为什么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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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屿眨眨眼，眼神空洞：“……车祸？”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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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骁一愣，随即拍腿：“早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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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事，我给你补课，从你小学偷看女厕所开始，到你大学挂科三门，再到你去年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打住。”
谢清屿皱眉，“我失忆，不是想听你揭我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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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屿闭眼沉思，良久，缓缓道：“我记得……我是个首的。”
林骁：“……”他沉默了几秒，试探性地问：“那……你还记得嫂子吗？”
“嫂子？”
谢清屿睁眼，一脸警惕，“哪个嫂子？
你结婚了？”
“不是我！
是你！”
林骁急了，“你和江亦舟！
你俩都同居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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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坐起身，语气坚定，“我谢清屿，首的。
不可能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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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屿一愣：“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朋友的画展上。”
江亦舟缓缓道，“你穿着白衬衫，站在一幅画面前，皱着眉看半天。
我路过，问你：‘看懂了吗？
’你说：‘没看懂，但我觉得它在哭。
’”谢清屿：“……我这么文艺？”
“我笑了。”
江亦舟继续说，“然后你转头看我，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春天。
’”谢清屿：“……我这么肉麻？”
“是啊。”
江亦舟看着他，眼神温柔，“然后我说：‘那你愿意做我的春天吗？
’你愣了三秒，说：‘我还没准备好。
’但三天后，你给我发消息：‘我想好了，我愿意。
’”谢清屿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酸涩与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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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江亦舟点头，“你说，你从没见过一个人，只看一眼，就想去了解他的一生。”
谢清屿低头，搅动着粥，忽然说：“可我现在……不记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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