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穿透教室的嘈杂时，林砚刚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
包装纸被他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桌肚，指尖还残留着面包的麦香，可左眉骨下方却隐隐传来一丝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轻轻蠕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只触到光滑的皮肤，那颗淡褐色的痣安安静静地嵌在那里，仿佛昨晚手腕上蔓延的黑色纹路从未出现过。
“林砚，你昨天数学竞赛的获奖证书，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
班长路过他座位时，脚步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疏远。
班里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好奇，有羡慕，更多的却是和班长一样的回避——毕竟“灾星”的标签，还贴在他身上。
林砚攥着笔的手紧了紧，低声应了句“知道了”。
他没立刻去办公室，而是翻开了数学课本。
前两章的函数知识，老师还没讲完，可书页上的公式和例题像活过来一样，自动在他脑海里拆解、重组。
比如课本上标注的“难点”分段函数求导，他扫一眼就清楚了三种不同定义域下的解法，甚至能预判出老师会在哪个步骤出错——这种对知识的“预见性”，是从十西岁那场大火后开始的，和那些猩红的梦魇一起，成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窗外的雨小了些，梧桐叶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滴落，在窗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林砚的目光无意间飘向教学楼对面的天台，心脏猛地一缩——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竟还站在那里！
男人背对着阳光，身影融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可林砚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视线正牢牢锁在自己身上，像猎人盯着猎物。
“叮铃铃——”预备铃响起，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粉笔灰落在她的黑色外套上，“今天摸底考，范围前两章，把文具以外的东西都收起来。”
试卷分发下来，林砚快速扫了一眼。
最后一道附加题是竞赛级别的不等式证明，题干里的变量嵌套得复杂，前排的同学刚读完题就皱起了眉，用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涂抹。
可林砚的笔尖几乎没停顿——不是他提前练过，而是题目里的每一个条件都像在“说话”，自动在他脑海里铺展开解题路径，甚至连最简洁的辅助线画法都清晰浮现。
他写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答完了所有题目。
检查时，他又瞥见了天台上的男人——男人不知何时转过身，手里似乎举着什么东西，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极了第一章里那枚黑色令牌。
林砚的呼吸骤然变浅，指尖开始发凉，梦里的猩红画面突然涌上来：断裂的黑曜石巨柱旁，那个眼尾上挑的身影也举着类似的令牌，黑液顺着令牌边缘滴落，灼烧着地面的生灵。
“林砚，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
监考老师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手里的红笔在试卷上轻轻敲了敲，“不舒服就举手，别硬撑。”
林砚猛地回神，天台上的男人己经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栏杆在风里摇晃。
“没事，老师，可能有点感冒。”
他低下头，把试卷翻到正面，指尖的颤抖却没停——刚才男人手里的东西，和梦里的令牌太像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考试结束铃响起时，教室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息。
张磊路过林砚的座位，故意用脚勾了一下他的椅子，林砚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哟，这么快就写完了？
该不会是抄的吧？”
张磊的声音带着嘲讽，周围几个男生跟着哄笑起来。
林砚弯腰捡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张磊是因为上次数学竞赛被他压了一头，故意找碴，可他不想吵架——奶奶昨天还说，父亲的药快吃完了，让他在学校别惹事，免得再给家里添麻烦。
“张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清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抱着自己的试卷，站在不远处，额前的碎发还带着点湿意，杏眼里满是愠怒，“监考老师全程盯着，林砚怎么抄？
你要是不服气，下次考试超过他啊！”
张磊的脸瞬间涨红。
他回头看到苏清然，刚才的嚣张立刻蔫了下去——苏清然不仅是年级第一，还是校长的侄女，学校里没人敢真的惹她。
“苏同学，我就是开玩笑……”他嘟囔着，踢了踢地面的石子，抓起自己的试卷灰溜溜地走了。
苏清然走到林砚身边，弯腰帮他捡起笔，递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惊讶地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是不是淋了雨没好？”
“没事。”
林砚接过笔，避开她的目光。
他不想让苏清然看到自己眼底的恐惧，更不想把她卷进这些离奇的事情里——这个女孩像一道光，他怕自己身上的“霉运”，会把这道光也熄灭。
“怎么会没事？”
苏清然皱着眉，把自己的米白色围巾解下来，踮起脚绕在他的脖子上，“这个给你，我穿得多，不冷。”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钻进林砚的鼻子里，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谢谢。”
林砚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她，却被苏清然按住手：“就当是谢谢你昨天……嗯，谢谢你接住我的伞！
对了，我数学最后一道附加题没做出来，你能给我讲讲吗？”
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林砚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好”。
两人走到教室外的走廊，苏清然从书包里掏出草稿纸，递过笔。
林砚接过笔，在纸上快速写下解题步骤，一边写一边讲解：“这里要先构造辅助函数，把不等式转化为函数单调性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每一个步骤都讲得通俗易懂，苏清然听得很认真，偶尔打断他问一两个问题，眼里满是恍然大悟的光。
“原来如此！
我之前一首卡在辅助函数这里！”
苏清然兴奋地拍了下手，把草稿纸叠好放进书包，“林砚，你也太厉害了吧！
以后我能不能常问你数学题啊？”
“可以。”
林砚点点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意——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因为“灾星”的标签避开他，反而主动靠近他，还为他解围。
下午的英语考试，林砚依旧发挥得很好。
听力部分的每一个单词都清晰地传进耳朵，甚至连录音里偶尔出现的电流杂音，都不影响他理解句意；阅读理解里的长难句，他扫一眼就能理清结构，比看中文还轻松。
可他的心思却不在试卷上，总在想天台上的男人——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
梦里的那些画面，到底是不是真的？
放学铃声响起时，雨己经停了，天空透出一点淡淡的蓝。
林砚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就看到苏清然在走廊尽头等他。
她扎着高马尾，米白色外套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看到他就笑着挥手：“林砚，这里！”
“你怎么还没走？”
林砚走过去，有些疑惑。
“等你呀！”
苏清然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优惠券，“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吧！
就当是谢谢你给我讲题！”
林砚愣了一下，刚想拒绝，就看到苏清然眼里的期待，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好”。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路上苏清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语文老师上课念错的诗句，到班里同学养的小仓鼠，语气里满是雀跃。
林砚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这么多话了，这种感觉，很温暖。
走到奶茶店门口，苏清然让林砚在外面等她，自己蹦蹦跳跳地进去点单。
林砚靠在墙边，拿出手机想给奶奶发个消息，告诉她晚点回家，屏幕刚亮起，就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靠近苏清然，她会害了你。”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抬头看向奶茶店的玻璃门，苏清然正笑着和店员说话，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怎么看都不像会害他的人。
是恶作剧？
还是……真的有人在警告他？
他试着回拨那个陌生号码，却只听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是天台上的那个男人！
林砚立刻追了上去，可转过街角时，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流浪猫在垃圾桶旁觅食。
地面上还留着一串未干的脚印，顺着巷子深处延伸，最终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和梦里焦土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砚，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奶茶好了！”
苏清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手里拿着两杯珍珠奶茶，疑惑地看着他，“你在找什么呀？”
林砚转过身，看到苏清然手里的奶茶，还有她眼底的担忧，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愧疚。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刚才看到一只猫跑过来，想看看。”
苏清然把一杯奶茶递给他，“那猫肯定跑远啦！
快喝奶茶，不然珍珠该硬了。”
她的手指碰到林砚的手，还是暖暖的。
林砚接过奶茶，吸管插进杯子里，珍珠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可他却尝不出丝毫味道。
陌生短信的警告、黑衣男人的身影、梦里的猩红画面，像一张网，紧紧地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苏清然灿烂的笑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这条短信是谁发的，不管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能让苏清然受到伤害。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苏清然还在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林砚偶尔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路边的每一个角落，警惕着那个黑衣男人的出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巷子里，黑衣男人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那枚黑色令牌。
令牌上的复杂符号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苏清然的书包上——那里，一枚银色的、纹路与令牌相似的小徽章，正被书包带轻轻遮住，无人察觉。
“找到你了，‘烬’。”
男人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这一世，你和她，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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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和梦里焦土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砚，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奶茶好了！”
苏清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手里拿着两杯珍珠奶茶，疑惑地看着他，“你在找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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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然把一杯奶茶递给他，“那猫肯定跑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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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碰到林砚的手，还是暖暖的。
林砚接过奶茶，吸管插进杯子里，珍珠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可他却尝不出丝毫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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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巷子里，黑衣男人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那枚黑色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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