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又密又冷,砸在老旧居民楼的雨棚上,噼啪作响。苏晚缩在窄小的厨房里,
对着水龙头哗哗冲洗着碗碟。手指冻得有些发红,她把手凑到嘴边,呵了口热气,
又继续埋头干活。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和五年前她离开时那片锦绣堆砌的天空,
已是两个世界。“妈妈!”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晚回头,脸上立刻堆起温柔的笑意。
女儿暖暖扒着门框,探进半个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楼下的王奶奶给了我一颗糖,
我分你一半!”小小的手掌心里,躺着半块有些融化的大白兔奶糖。
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又酸又胀。苏晚走过去,蹲下身,接过那半块糖,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瞬间化开,驱散了些许寒意。“谢谢暖暖,真甜。
”她理了理女儿有些毛躁的小辫子,看着她酷似那个人的眉眼,心底深处被刻意尘封的角落,
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渗出细密的疼。“暖暖乖,去看会儿图画书,妈妈收拾完就陪你。
”“好!”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苏晚站起身,望着窗外迷蒙的雨幕,眼神有些空。
五年了,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清贫却安宁的生活,直到前几天,在街角的财经报纸上,
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顾沉舟。他回来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靠着她的爱意取暖的寒门才子,而是以新贵巨富的姿态,
强势回归这座城市。报纸上,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眉眼深邃,气质冷峻,
被一群记者和保镖簇拥着,隔着油墨纸张,都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势。苏晚的心,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她不怕他报复自己,她只怕……他会发现暖暖。
那个她拼尽所有,藏了五年,视若生命的秘密。---市中心,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景色。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勾勒出权力与资本的轮廓。顾沉舟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绝的冷意。
他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资料,上面是苏晚这五年来的大致动向。住在那片鱼龙混杂的老城区,
打着几份零工,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资料里附了一张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
画面上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外套,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正弯腰在菜市场挑拣着便宜的蔬菜。侧脸轮廓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清丽,
却被生活磨砺出明显的憔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泛起褶皱。当年,
她那样决绝地离开,拿着苏家给的“分手费”,头也不回。他像个傻子一样,
在她身后追了许久,得到的只是她一句冰冷的“顾沉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别再来找我了。”他信了。他以为她终究是嫌弃他的出身,
嫌弃他给不了她豪门千金的优渥生活。所以他拼了命地往上爬,没日没夜地工作,
在商场上厮杀搏命,踩着对手的尸骨,终于站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回来,
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尤其是让她看看,他顾沉舟,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轻贱的穷小子。他要让她后悔。可看到这张照片,
看到她过得如此落魄,他心底翻涌的,除了预料之中的快意,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尖锐的刺痛。“苏晚……”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如同咀嚼着一块冰,冷彻心扉,却又带着血腥的回甘。他拿起内线电话,
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沉:“李秘书,查一下,她身边那个孩子。
”---日子在忐忑中又滑过去几天。苏晚在一家高级成衣店找到了一份临时导购的工作。
这里薪资高些,离暖暖的幼儿园也近。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才能给暖暖更好的生活,
才能有底气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她站在光可鉴人的店面里,穿着统一的制服,
对着偶尔进店的客人露出标准的微笑。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奢靡的气息,与她格格不入,
却又是她眼下唯一的选择。玻璃门上的风铃清脆作响。苏晚习惯性地扬起职业化的笑容,
抬头:“欢迎光……”声音戛然而止。走进来的男人,身形高大,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
外面罩着及膝的黑色羊绒大衣。他眉眼冷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不是顾沉舟,还能是谁?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脚冰凉。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他怎么会来这里?是巧合,
还是……他已经知道了?顾沉舟的目光淡淡扫过店内,最后,如同精准的箭矢,
落在她苍白失措的脸上。那眼神,冰冷,审视,
带着毫不掩饰的憎厌与……某种居高临下的嘲弄。“苏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
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苏晚脊背发寒。他叫她苏小姐。疏离,刻意的提醒着彼此的界限。
“顾……顾先生。”苏晚垂下眼睫,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您需要看些什么?”顾沉舟没有回答,只是踱步到她面前,
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混杂着一丝陌生的、属于成熟男性的压迫感。
他比以前更冷,更硬,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寒铁。他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
在她身上逡巡,从她刻意低垂的脸,到她身上那套明显不合身、质地粗糙的制服。“看来,
苏家大小姐的日子,果然不太好过。”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只有刺骨的凉薄,“当年拿着钱离开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解释吗?解释当年是父亲以他的前途和暖暖的安危相逼,她才不得不演那场戏?
解释那笔钱她一分未动,早已在离开苏家时退还?他不会信的。在他眼里,
她早就是一个贪慕虚荣、无情无义的女人。“过去的事,顾先生又何必再提。”她声音干涩。
“何必再提?”顾沉舟重复着她的话,眼神骤然锐利,“苏晚,你倒是洒脱。”他逼近一步,
几乎贴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冰冷如刀:“可我这个人,
偏偏睚眦必报。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的却是冰封般的战栗。苏晚猛地后退一步,
撞到了身后的衣架,发出哐当一声响。她惊惶地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黑暗情绪。“对不起,顾先生,我在工作。”她试图划清界限,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顾沉舟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工作?很好。
”他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件价格不菲的连衣裙,看也没看,直接扔到她怀里,
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羞辱意味。“试试这件。”苏晚抱着那件柔软的裙子,
如同抱着一块烙铁。“顾先生,这不合规矩……”“规矩?”顾沉舟打断她,眼神讥诮,
“在这里,我就是规矩。去试。”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久居上位的命令口吻。
店里的其他店员和零星的客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好奇、探究、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投来。
苏晚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辱和难堪让她浑身发抖。她知道,
他是故意的。他在用他的方式,折磨她,践踏她曾经在他面前拥有的那点可怜的骄傲。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为了这份工作,为了暖暖,她不能得罪客人,
尤其不能得罪他。“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抱着裙子,转身,
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了试衣间。试衣间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
苏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息,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又被她狠狠逼了回去。
不能哭。苏晚,你不能哭。她低头看着怀里那件质地精良、款式优雅的裙子,
标签上的价格足以抵她好几个月的工资。曾经,这样的裙子她衣帽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
如今却成了他羞辱她的工具。她慢慢换上了裙子。尺寸意外地合适,
勾勒出她依旧纤细的腰身。镜子里的人,眉眼间残留着几分昔日的风华,
却被生活刻上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脆弱。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沉舟就站在试衣间外不远处,倚着柜台,姿态闲适,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编排好的戏剧。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极其短暂的,
苏晚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复杂的、类似于惊艳的情绪,但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随即,
那眼神便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更添了几分嘲弄。“果然,人靠衣装。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品评货物般的轻慢,“可惜,再好的衣服,
也遮不住骨子里的东西。”苏晚的脸彻底白了。她攥紧了裙摆,指尖用力到泛白。
“顾先生满意了?”她声音沙哑地问。顾沉舟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伸出手,不是碰她,
而是伸向她的领口。苏晚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想躲。“别动。”他命令道,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微凉的体温,
轻轻拂过她衬衫领口下方,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可苏晚却感觉那个地方,
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骤然灼痛起来。他记得。他竟然还记得。当年热恋时,
她像个缠人的小妖精,总喜欢在他穿衬衫时捣乱,有一次玩闹,
非要在他第二颗纽扣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齿痕,宣示主权。
她当时还笑嘻嘻地说:“听说男生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留个记号,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那时他是怎么回的?他好像只是无奈又纵容地笑着,
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傻不傻。”原来,那些她以为早已被遗忘在岁月尘埃里的甜蜜细节,
他不仅记得,而且……那枚带着她齿痕的纽扣,他竟然还留着?这个认知,像是一根细针,
猝不及防地刺入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的酸麻。顾沉舟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衣领,
眼神却愈发幽深冰冷,他看着她瞬间失神的模样,唇角讽刺的弧度加深。
“看来苏小姐贵人多忘事。”他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漠的姿态,“这件衣服,
包起来。”他拿出钱夹,抽出一张黑卡,随意地扔在柜台上,
对赶过来的店长吩咐:“她身上这件,还有……”他目光扫过架上那些价格最高的款式,
“这一排,全部包起来,送到这个地址。”他报出的,是苏晚现在住的那个破旧小区的地址。
店长和店员们都惊呆了,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复杂的意味。苏晚站在那里,
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她如今的窘迫。
他也是在用金钱,狠狠地扇她的耳光,提醒她当年“为了钱”离开他的事实。“顾沉舟!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颤抖,“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沉舟接过店长双手奉还的卡,闻言,侧头看她,眼神如同看着一只无力挣扎的蝼蚁。
“我想怎么样?”他轻笑,眼神却狠戾如刀,“游戏才刚刚开始,苏晚。”“五年,
你以为就这么算了?”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黑色的大衣下摆划开冷硬的弧度。
风铃再次响起,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留下满室的低气压和店员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苏晚僵立在原地,身上那件昂贵的裙子如同长满了刺,扎得她遍体鳞伤。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惶恐的女人,几乎认不出那是曾经的自己。店长走过来,
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难掩好奇:“苏晚,这些衣服……”“退掉。”苏晚哑声说,
动手开始脱身上的裙子,“麻烦您,帮我退掉。地址……也请不必送了。
”她不能要他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能。在试衣间换回自己那身旧衣服时,
苏晚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顾沉舟的出现,和他那些充满恨意与羞辱的言行,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生活彻底撕碎。更让她恐惧的是,
他提到了五年。他显然将这五年的分离,完全归咎于她的背叛和嫌贫爱富。那他知不知道,
这五年里,还有一个暖暖的存在?苏晚的心狠狠一沉。不行,她必须更加小心,绝对,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暖暖!接下来的几天,苏晚过得心惊胆战。她辞掉了成衣店的工作,
重新找了一份在咖啡馆当服务员的活儿,虽然薪水更低,但相对隐蔽。
她每天接送暖暖时都格外警惕,绕远路,不停观察四周,生怕有可疑的人跟踪。
暖暖似乎察觉到了妈妈的不安,仰着小脸问:“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苏晚挤出一个笑容,摸摸女儿的头:“没有,妈妈只是在想事情。暖暖乖,记住妈妈的话,
不要跟陌生人走,也不要告诉别人家里的事,尤其是……关于爸爸的,知道吗?
”暖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暖暖记住了!爸爸是超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打怪兽!
”听着女儿天真烂漫的话语,苏晚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把暖暖保护得很好,
从未对她说过父亲的任何不是,只用一个“远方超人”的模糊形象填充着孩子对父爱的想象。
可她不知道,这个谎言,还能维持多久。这天下午,天空飘起了细雨。
苏晚提前了一些去幼儿园接暖暖。刚到幼儿园门口,就看到一群家长围在那里,
气氛有些不对。老师看到她,急忙跑过来:“暖暖妈妈,你可来了!暖暖不见了!”“什么?
!”苏晚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骤停。“刚才还在滑滑梯那里玩,一转眼就没了!
我们找遍了整个幼儿园都没找到!”老师也急得满头大汗。暖暖不见了!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是顾沉舟吗?
是他发现了吗?他抢走了她的女儿?她像是疯了一样,冲进雨里,
沿着街道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暖暖的名字。“暖暖!暖暖!你在哪里?回答妈妈!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她却毫无所觉。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暖暖是她的命,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柱,如果失去了暖暖,
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跌跌撞撞地跑着,找遍了附近所有暖暖可能去的地方,
公园的小沙池,常去的便利店,回家的每一条小路……都没有。就在她几乎绝望,
颤抖着手准备不顾一切打电话给顾沉舟质问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接起:“喂?”电话那头,
传来的却是一个稚嫩而兴奋的声音,带着一点小骄傲:“妈妈!猜猜我在哪里?”是暖暖!
苏晚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暖暖!你去哪里了?吓死妈妈了!
”“妈妈别怕!我没事!”暖暖的声音雀跃,“我在一个超级漂亮的房子里!还有一个叔叔,
他给我买了好好吃的蛋糕,还陪我拼图呢!”叔叔?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什么叔叔?暖暖,告诉妈妈,你在哪里?地址是什么?
”她急切地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嗯……这里好大,有好多好多书,
还有大大的玻璃窗……”暖暖努力描述着,“叔叔说,他认识妈妈哦!
”认识妈妈……苏晚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叔叔”是谁。
顾沉舟。他找到了暖暖。在她最害怕、最严防死守的时候,
他还是以一种她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接近了她的女儿。听筒里,
隐约传来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似乎在温和地对暖暖说着什么。苏晚死死捂住嘴,
才没有尖叫出声。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她听到暖暖对着那边应了一声,
然后又对着话筒说:“妈妈,叔叔说让你不要担心,他等会儿送我回家。妈妈,
这个叔叔真好,暖暖喜欢他!”喜欢他……女儿天真无邪的话语,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了苏晚的心脏。她挂断电话,失魂落魄地站在冰冷的雨里,
雨水混合着泪水滑落脸颊。完了。她藏了五年的秘密,她视若生命的珍宝,
终究还是……暴露在了那个恨她入骨的男人面前。顾沉舟会怎么做?他会抢走暖暖吗?
用他的财富和权势,让她这个“下作”、“贪慕虚荣”的母亲,彻底失去女儿的抚养权?
苏晚不敢想下去。她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
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悄然滋生的、微弱却坚定的决绝。不。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女儿。哪怕是顾沉舟,也不行。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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