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的高铁进入山洞后,颠簸了一下。紧接着,冰冷的广播声响起:“请所有旅客保持清醒,
三十秒后未保持清醒者,抹杀!”1莫名的颠簸让我陡然清醒。听完广播内容,
我一头雾水地左顾右盼。隔着过道的大叔呼噜声被打断,骂了句脏话又睡了过去。
邻座大妈把头转向我,困惑道:“小伙子,发生啥事了?”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三十秒很快过去。我偏头紧盯着大叔,想观察有什么异样。一秒两秒三秒。
大叔脖子上忽然出现一条血线,越来越深,越来越清晰。随后,
他的头像被精密的仪器切割般,与身体彻底分离,滚到了我脚边。奇怪的是,
整个过程没有一滴鲜血飞溅而出。“啊——”“死人了!”“手机怎么没信号?
这到底怎么回事?”……车厢里变得一片混乱。不少人离开座位,慌张逃窜。
邻座大妈哆哆嗦嗦站起来,又发颤地坐下。我控制着如鼓的心跳,企图让自己冷静。
与此同时,广播声再次响起:“各位旅客,大家好!欢迎乘坐本次高速机动列车,
本次列车全程运行时间约两小时,祝您旅途愉快!”我皱起眉头。
意识到广播里播报的不对劲。按理说,应该有起点站和终点站说明。而且,
这样的广播说明列车前不久停下过。可根本没有。有的是莫名的一下颠簸。加上两小时,
完全不对。我记得睡着前看了下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就到终点站了。怎么可能睡一觉起来,
到站时间还变长了。种种迹象表明,这辆列车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从进入黑暗的山洞隧道开始,从颠簸开始。2“手机没信号,报不了警啊!”“乘务员呢?
乘务员在哪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我下意识地扫向窗外,一片漆黑。
显然列车还在隧道里。忽然想起广播里提到的两个小时。或许两个小时是个重要的信息。
赶忙记住此刻时间,开始默默计时。混乱在某一刻突然停止,列车安静下来。
原本在走道奔走的旅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机械地缓慢向前走。走一步,身体短一截。
最后只剩下脑袋,随意滚动到座位底下,消失不见。短短几秒,又死去不少人。
“请所有旅客在编号为奇数+A或F的座位坐下,十五分钟后未按照要求坐好者,抹杀!
”高铁座位编号是数字+字母。数字代表排数。字母代表同一排内的具体位置,
核心规律是A、F靠窗,C、D靠过道。意味着我们需要找奇数排的靠窗位置坐好。
我心中生出阵阵寒意。要求到底是一早规定好还是临时规定?如果是前者,
说明制定要求者十分了解人性。早料到会有人离开座位空出座位,也做好了大肆杀戮的准备。
最开始的抹杀不清醒者,算是一环扣一环的第一环。如果没有第一环,
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离开座位?3我站起身,视线寻找满足要求的空位。“小伙子?
”邻座大妈小声唤我。上车后,她热络地主动跟我聊天。说她儿子成年,
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于是,她让邻居家年轻人帮她买了高铁票,
去给儿子送家乡土特产。她边说边打开脚边的麻袋给我看。
语气里满满都是即将见到儿子的喜悦。我心头一软,好心提醒她:“大妈,
你坐的位置是5F,不用动。”她捏着麻袋的手紧了紧:“那你呢?
”我朝她露出放心的笑:“不用管我,我能找到座位。”说完,我离开座位,往斜前方走。
岂料刚走到第三排,一个彪形大汉撞上我肩膀。肩膀传来刺痛感,
我堪堪往前几步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倒在地。再回头时,彪形大汉已经占了位置,
朝我挑衅一笑:“小弟弟,这位置归我了。”我捏紧拳头,强压下怒气,继续寻找其他位置。
我们这节车厢是第3节车厢。抱着时间够,去看下的心态。最终在第一排找到个靠窗位置。
奇怪的是,靠窗位置的旁边坐了个女生。我迅速在位置坐下,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她。
她看上去二十来岁,穿着简单的白T恤配牛仔裤。一只手玩着手机里的悠闲游戏,
另一只手把玩着类似耳机的东西。我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而后又闭上。好心提醒她,
然后让她跟我抢位置吗?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这次,我决定自私地保全自己。
4在仅剩两分钟时,过道另一边有个女生站起来。捂着肚子飞快跑向了厕所。
我探出头扫向过道另一边的座位。是1F。一个符合要求的位置居然空了出来。
旁边女生注意到我的动作,疑惑望着我:“你在做什么?”说着,
她将类似耳机的东西戴在了耳朵上。我才发现,原来那不是耳机,而是一个助听器。
所以她没动的原因是因为压根没听见广播声。“没什么。”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我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二十秒,见女生还没从厕所出来。
我决定告诉旁边的女生。至于她信不信、做不做。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你现在立刻去1F坐下,信我就照做。”听到我的话,
她转头看向同排相隔过道的靠窗空位。沉默起身,径直走了过去。坐下后,刚好时间到。
由于我坐在第一排,看不到此次未达到要求者被抹杀的方式。
又或许是前两次抹杀方式的威慑作用,这次被抹杀者很少。总之,
广播很快再次响起:“请所有旅客待在所处车厢,三十分钟后,人数为偶数的车厢,
全员抹杀。”短短一句话,包含很多信息。待在所处车厢,说明车厢间不能有人员流动。
人员不能流动又要保证人数为偶数。说明如果人数为奇数,那只能将一个人……除此之外,
最重要也最难的一点是人员统计。所有人站起来争抢着数人肯定不可取。
在时间足够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找出一人,在车厢里走动着数人。当然,
有上一个座位要求的存在,数人会容易很多。5思索间,坐在1F的女生重新坐回了原位。
“虽然没弄清楚原委,但我知道刚才你应该是救了我一命。”“我叫宋子涵,你叫什么?
”我收回思绪,回她:“宋淮川。”她似是很惊喜,“我们同姓诶!
”原本紧张的神经经她一打岔,似乎放松了许多。我点点头。她还想继续说什么。
身后的车厢过道突然传来“小蜜蜂”的声音。清晰、响亮且略带电子质感。“大家好,
我是一名语文老师,请让我说两句。”“现在大家的生死系在一起,
想要三十分钟后平安活着,最好的办法是选出一人走动数人,其余人在位置上保持不动。
”说话声离第一排越来越近。待站定在第一排前。我终于看清了说话人。戴着无框眼镜,
标准的年轻女教师形象。“要是人数为偶数怎么办?”粗犷的男声提出疑问。
另一道柔和女声惊恐接过话,“那不就意味着要杀掉一个人。”包厢里霎时混乱起来。
两分钟后,戴着扩音器的女老师开始维持秩序:“安静,请大家安静下来,
我们首先还是得确定人数的奇偶性,再来商量下一步。”比起你一言我一语,
谁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扩音器用于维持秩序的作用显然更加明显。讨论声渐渐变小。
然后不知是谁大声说了句:“既然如此,你来数人吧。
”立马一道又一道的声音跟着附和:“对,你有扩音器,数完方便告诉大家。
”“你不是老师吗,我信你。”“快点吧,时间不多了。”就这样,女老师边走边数人数。
很快,人数统计出来。“统计完了,车厢里共有34个人。”果然,偶数。是个坏情况。
6“怎么办?”“该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那个……我们包厢里有个八个月身孕的孕妇,我不知道算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算一个的话是三十四,算两个的话是三十五。”女老师的语气听上去万分纠结。
“肯定算一个人。”“可是胚胎已经成型了,会不会算两个?”大家的观点分为两派,
争论起来。忽而,一声刺耳的惊呼打断了争论。“啊,不要拉我,我的肚子好痛!
”之前抢我位置的彪形大汉拖着怀孕的女人往前走。边拖边骂骂咧咧:“臭娘们,
管你算一个还是两个,直接扔出车厢不就好了。
”他将孕妇扔在了第三节和第二节车厢的车厢连接处地面。“待这吧你。”我指甲陷进手心,
强压住站起来出头的冲动。理智告诉我,我什么都做不了。第一,
我明显不是彪形大汉的对手。第二,孕妇算几个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如果弄错了人数,
死的就是我们全车厢的人。抛去人性,彪形大汉的决定是此时的最优解。
不管算两个还是一个,孕妇的淘汰,刚好能保证我们车厢的人数是奇数。我闭了闭眼,
将头转向窗外。窗外仍是一片漆黑。7“求你,求你放过我,让我进去吧!
”耳边是孕妇极尽恳切的祈求声。彪形大汉堵在车厢门口,硬是不肯让开半步。
面对车厢连接处的情况,大家无一人上前阻止。就连戴着扩音器的女老师,
此时也不见了踪迹。我细数着时间。倒计时两分钟时,突发情况发生了。“大爷,
大爷你怎么了?”有人惊呼出声。不少人下意识站了起来。我同样站起望向声源。
可惜视线被挡住,看不清状况。片刻后,
扩音器的声音再次响起:“坐在7A的大爷不知道有什么隐疾,突然断气了。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又少了一人,怎么办?”“现在人数是偶数了吧。
”有人慌乱地离开座位,在车厢里走动。有人警惕地打量周围,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孕妇,
被人丢到连接处。我将往后看的头转回来,直直和一双狠厉的眼睛对上视线。
他唇边勾起的笑让我后背冒上阵阵寒意。糟了,彪形大汉看过来了!8谁知,他走过来,
说了句:“小弟弟,没想到你找到了座位,好巧,又遇上了。”说完,
伸手去拉我身边的宋子涵。宋子涵躲闪不及,手臂被用力拽住,通红一片。我意识到什么,
拉住她另一只手。彪形大汉凶恶地瞪着我:“小子,别多管闲事!”“我就要管!”转瞬间,
重重一拳朝我面门袭去。很快,我的脸高高肿起,鼻间流出鲜血。
“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英雄救美?不过,你想死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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