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头痛欲裂。眼前是东南亚酒店奢华的穹顶,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热带阳光。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何非、结婚、周年旅行、潜水计划……《消失的她》。
李木子。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真丝睡裙。就是今天,
何非要带我去看海底星空,在那个防鲨笼里,他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我怀着孩子在深海慢慢死去。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还一片平坦。“木子,醒了吗?
”何非推门进来,笑容温柔得无懈可击,“今天天气特别好,最适合潜水了。
”他走过来想亲吻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怎么了?”他关切地皱眉,
伸手想探我的体温。“做了个噩梦。”我看着他俊朗的脸,努力维持声音平稳,
“梦见你在深海把我丢下了。”何非的表情有瞬间凝滞,快得几乎捕捉不到。“傻瓜,
”他失笑,揉揉我的头发,“我怎么会丢下你?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海底星空吗?
我特意安排的。”多完美的演技。若不是知道结局,我几乎又要沦陷在这深情里。
“我先洗漱。”我起身走向浴室。关上门,镜子里是李木子苍白的脸。清秀,温柔,
眼中却盛着不属于她的惊惶与决绝。既然我成了你,就绝不会走向那个既定结局。何非,
这场戏,现在该换剧本了。早餐时,我小口喝着果汁,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
来之前我联系了沈曼,她说她正好在附近拍戏,可能要来找我聚聚。”沈曼,
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那个会为了寻找真相不惜一切代价的闺蜜。
何非切牛排的刀叉轻微地刮擦了盘子。“是吗?没听你提起。”他笑容不变,
“不过我们行程挺紧的,可能没时间等她。”“再说吧。”我低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出发去潜水的路上,我借口晕车,坐到了后座。何非从后视镜看了我几次,
眼神深处有不易察觉的焦躁。“木子,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没睡好。
”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椰林,“那个噩梦太真实了。”海边的天空蓝得虚假,
蔚蓝海水下藏着致命的阴谋。何非熟练地整理着潜水设备,把氧气阀递给我时,
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腕。冰冷。“准备好了吗?”他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今天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是啊,终生难忘。”我轻声重复。
就在他帮我检查氧气瓶时,我忽然捂住肚子,脸色痛苦地蹲下。
“何非……我肚子好痛……”“怎么了?”他立刻蹲下,语气紧张——不是为我,
是为他的计划可能受阻。“不知道,突然好痛……”我额头沁出冷汗,演技逼真,
“可能是昨天吃坏了东西。”他眼神闪烁:“那……我们改天再去?”“不,
我不想扫你的兴。”我抓住他的手臂,“你先下去看看情况,如果真的好,
我稍微好点就下来。你就在那个……防鲨笼附近等我,好吗?”何非愣住了。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这不太安全,你身体要紧……”“求你了,”我仰起脸,
用李木子那种温柔又固执的眼神看他,“我期待这么久……你答应过我的海底星空。
”对峙只有几秒。他妥协了。毕竟,他需要我“意外”死在深海。“好,那你休息一下,
不舒服就别勉强。我先下去看看。”他亲吻我的额头,转身,熟练地穿戴好设备,
向后倒入海中。水面泛起泡沫,很快恢复平静。我站直身体,脸上的痛苦瞬间消失。
时间不多了。我快步走回岸边,
从随身包里拿出那个我偷偷带来的防水袋——里面是另一个手机。李木子的手机早被何监控,
但这个,他不知道。走到岩石后,我拨通了沈曼的电话。“曼曼,是我。
”我的声音冷静得自己都惊讶,“长话短说,何非要杀我。就在今天,在潜水的时候。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不敢置信的质问。“我没疯,也没开玩笑。
他欠了巨额赌债,想继承我的财产。他现在已经下水了,计划把我关在防鲨笼里。
你听我说——我需要你这样做……”五分钟后,我挂断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回到岸边,
我计算着时间。何非应该已经到了防鲨笼附近,正在等待,疑惑我为什么还没出现。
他需要确认我的死亡,才能开始表演他的悲痛。
我穿戴好另一套潜水设备——这是我以防万一准备的,何非不知道它的存在。深吸一口气,
我潜入海中。水温低于预期。阳光透过海面,在下方投射出摇曳的光斑。
我小心地控制着下潜速度,避免耳压失衡。五彩的鱼群在身边游弋,珊瑚丛如同海底森林。
很美,却也致命。终于,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轮廓——锈迹斑斑的防鲨笼,
像一座等待祭品的水下坟墓。何非就在笼子附近徘徊,不时看向水面。他的耐心正在耗尽。
我绕到一块巨大的珊瑚礁后,隐蔽自己。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防鲨笼入口,
以及何非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动作越来越焦躁,不断查看潜水表。终于,
他做出了决定。他游向防鲨笼,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卡在了笼门的外侧。然后,
他迅速转身,开始上浮。他放弃了等待,决定制造一个“意外”——我会被关在里面,
无人知晓。就是现在。我打开水下摄像灯,强光瞬间照亮了这片水域。何非猛地回头,
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他看到我了,震惊让他动作停滞。他指指我,又指指水面,
示意一起上去。我摇摇头,指向那个防鲨笼,然后游过去,
伸手去拉他卡在门上的东西——一个小巧的、防止笼门从外部打开的卡扣。他慌了,
快速游回来想阻止我。我们在水下对峙。他眼神里是震惊、愤怒,还有被识破后的凶狠。
他伸手想抓我的氧气管,我灵活地后撤,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潜水刀。他的动作僵住。
我指了指上方。透过晃动的海水,能隐约看到一艘船的阴影,以及几个人影跃入水中的动静。
沈曼来了。带着她的人,和海事警察。何非也看到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只剩下彻底的灰败。他明白,完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爱过的、却决心置我于死地的男人。然后转身,
向着光芒的方向游去。破水而出的瞬间,阳光刺眼。我扯开呼吸器,大口吸入咸腥的空气。
“木子!”沈曼在船上大喊,伸手将我拉了上去。她紧紧抱住我,身体在颤抖。“他呢?
”她问。我回头,看向那片重归平静的海面,何非还没有上来。“证据都拍到了?”我问。
沈曼点头,眼睛通红:“拍到了,连同他之前研究潜水事故、贷款记录的证据,都齐了。
”警艇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我站在船头,看着蔚蓝深海。它曾吞噬一个叫李木子的女孩,
但最终,她从深渊中回来了。这一次,活下来的,是我。警笛声撕破了海面的平静。
两艘海事警艇划开蔚蓝的水面,白色的浪迹如同裂开的伤口。我被沈曼用厚厚的毯子裹住,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他出来了。
”沈曼低声道。海面冒出一串气泡,何非的头露了出来。他摘下潜水面镜,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担忧,目光迅速锁定我,声音带着喘息:“木子!你没事吧?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吓死我了!”他的表演无懈可击,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他在水下试图锁死笼门,几乎又要相信这份深情。警察示意他上警艇。
何非被拉上船,水珠从他发梢滴落,他急切地想靠近我:“警官,这是我太太,
我们刚才潜水走散了,我很担心……”“何非先生,”一位年长的警官打断他,
语气平静无波,“我们接到报案,指控你涉嫌谋杀未遂。”何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但仅仅一秒。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被冤枉的痛心疾首:“木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指控我?”他苦笑摇头,带着宠溺和无奈,“是不是刚才在水下太害怕,
产生误会了?怪我,不该让你单独待着……”“不是误会。”我的声音不大,
却让周遭瞬间安静。海风拂过,带着咸腥的冷意。“你在防鲨笼外部安装了卡扣,
试图将我锁在里面。你研究过这片海域的潮汐,知道今天水流最急,一旦我被困,
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何非的瞳孔剧烈收缩。“木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可能……”“你欠了八百万赌债,上周又去澳门输了三百多万,
高利贷给你的最后期限是明天。”我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锥,刺破他精心维持的假面,
“我的意外死亡,是你唯一的解套方式。”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那副深情面具终于出现裂痕。“你调查我?”“还需要调查吗?
”我迎上他逐渐变得阴鸷的目光,“你书房的密码箱里,除了**借据,
还有三份不同受益人的高额人身意外险,受益人都是你。以及,”我顿了顿,
感受着小腹那微不可查的存在感,“你甚至不知道,我怀孕了。”最后三个字,
像重锤砸在何非脸上。他踉跄一下,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的腹部。“你……怀孕了?
”“在你计划杀死我们孩子的时候。”我补充道。那一刻,
何非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东西——震惊、一丝本能的不忍,但最终,
都被更深的疯狂和绝望覆盖。他知道,他彻底完了。“不是我!是你们逼我的!
”他突然嘶吼起来,试图冲向警察,被迅速制住,双臂反剪在身后。他挣扎着,头发凌乱,
面目狰狞地瞪着我,“李木子!你以为你赢了?你这种生来什么都有的人,
怎么会懂我的痛苦!我只是想翻身!我只是想和你平等地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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