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临明》李自成建虏睿已完结小说_祖龙临明(李自成建虏睿)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第二章：夜审宫禁，立威靖难

乾清宫的殿门在王承恩身后缓缓闭合，将内外的世界暂时隔绝。殿内，只剩下嬴政一人，以及那摇曳烛光下，他被拉得忽长忽短的、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寒风依旧从未关严的窗隙钻入，吹动他单薄的龙袍，但他似乎浑然未觉。这具身体是虚弱的，畏寒的，可寄居其中的灵魂，却是在冰与火、血与铁的淬炼中铸就的帝王之心。

他踱步回到御案前，无视那一片狼藉，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奏章上。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带着一种审视猎物和评估局势的冷静。

“党争……门户……空谈……”他翻阅着，嘴角的冷笑愈发明显。这些文辞华丽、引经据典的奏折，在他眼中，核心无非是推诿责任、攻击政敌、保全自身。与他当年在秦国朝堂上面对的吕不韦、嫪毐集团相比，手段不见得更高明，但裹挟着所谓的“道德大义”，显得更加虚伪和令人作呕。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他低声吟诵出韩非子的名言，眼中寒光闪烁，“千年过去，此等陋弊，竟愈演愈烈。朱洪武废除丞相，欲集权于一身，却养出这般庞大的吸血蠹虫……可笑，可叹！”

他不再看那些废话连篇的请安折或空谈奏议，专门挑出与兵事、粮饷相关的紧急文书。

“……宣府镇兵马缺饷三月，士卒冻馁，恐有异动……”

“……山海关吴三桂所部关宁铁骑，乃国之精锐，然饷银拖欠已久，军心浮动……”

“……京师三大营，名册十万，实额不足五万，老弱充斥，器械朽坏……”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信息，勾勒出一支支濒临崩溃的军队。嬴政的眉头微微蹙起。军队，是权力的最终保障。没有一支如臂使指、能征善战的军队，一切宏图都是空谈。

“吴三桂……”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在朱由检的记忆里，这是一个能打仗，但同样拥兵自重、心思难测的边将。关宁铁骑，是目前明王朝唯一还能野战的精锐。

“不能急。”嬴政压下立刻处置边将的冲动。他深知，在自身根基未稳时，贸然去动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无异于自取灭亡。当年他亲政之初，面对权臣嫪毐和吕不韦，也是先隐忍，积蓄力量，而后一击必杀。

“当务之急，在于京城，在于宫内，在于立威，在于……钱粮！”

他的思路无比清晰。咸阳宫的经验告诉他，权力必须从最核心的地方开始巩固。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殿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的轻响。

“皇爷，骆养性、王之心已在殿外候旨。”王承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敬畏与颤抖。

“宣。”嬴政的声音平淡无波，他已重新坐回龙椅，背脊挺得笔直，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却让走进殿内的两人瞬间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年纪约四十许，面容精悍，但此刻眼神闪烁，带着惊疑不定。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面色白皙，眼神阴柔，低眉顺眼，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刚刚经历了宫禁突然封锁的混乱，又在这深夜被急召入宫，心中早已七上八下。而当他们踏入乾清宫，看到端坐于上、气质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皇帝时，那种不安感瞬间达到了顶点。

眼前的皇帝，依旧是那张脸，但那双眼睛……太可怕了。那不是崇祯皇帝往常的焦躁、多疑，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一种仿佛能洞穿他们所有心思的锐利。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让人不寒而栗。

“臣（奴婢），叩见陛下。”两人齐齐跪倒，头深深埋下。

嬴政没有立刻叫他们起来。他任由沉默在殿内蔓延，让那无形的压力一点点侵蚀着两人的心理防线。这是最简单的权术，却往往最有效。

良久，就在骆养性和王之心额头开始冒汗时，嬴政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两人心上：

“朕，今夜死而复生。”

一句话，石破天惊！骆养性和王之心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们听到了宫中一些关于雷电异象的传闻，但从未想过竟是如此！

“可知为何？”嬴政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自地说道，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在两人脸上扫过，“因这江山，这社稷，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而你们，朕的耳目爪牙，却让朕成了瞎子，聋子！”

“臣（奴婢）万死！”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

“万死？若社稷倾覆，你们死一万次，又何足道哉！”嬴政的声音陡然转厉，“骆养性！你锦衣卫侦缉天下，京城之内，百官动态，勋贵阴私，商贾往来，你告诉朕，你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是你们不敢报，不愿报，或是……与之同流合污的？！”

骆养性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皇帝的问题，直指核心！锦衣卫确实掌握大量情报，但很多时候，出于各种顾忌（比如某些后台强硬的勋贵，或是牵扯到宫中的太监），很多信息都被压下了，或者只是选择性地上报。

“王之心！”嬴政的目光转向太监，“你东厂监察锦衣卫，监听百官，宫内宫外，无数眼线。朕问你，如今这北京城内，谁家库藏金山银海，谁家与闯逆暗通款曲，谁家准备开门迎贼，你，又知道多少？！”

王之心趴伏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奴婢……奴婢有罪！奴婢……”

“朕，不想听请罪！”嬴政猛地一拍御案，虽无力道，但那骤然爆发的帝王之怒，却让两人肝胆俱裂，“朕，只要结果！”

他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从现在起，过去的一切，朕可以暂不追究。”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但其中的冰冷意味更浓，“但若今后，再有丝毫隐瞒、懈怠，或是阳奉阴违……骆养性，朕记得你骆家世代深受国恩。王之心，你能有今日，亦是皇恩浩荡。”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具体的威胁都更可怕。诛九族，凌迟处死……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骆养性和王之心的脑海。

“朕，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嬴政回到龙椅坐下，恢复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将你们所知，京城内外，所有家资巨万、且与朝廷并非一心的勋贵、官僚、皇亲、巨商的名单，以及他们可能通敌、资敌的证据——哪怕只是风闻，给朕列出来。还有，京城兵马布防的实情，三大营所有千总以上将领的名单、背景、能力，朕都要在明日早朝之前，看到它们放在这张桌子上。”

“记住，朕要的是‘实情’。若让朕发现你们敢用虚言搪塞……”嬴政顿了顿，轻轻吐出两个字，“族诛。”

“臣（奴婢）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骆养性和王之心几乎是吼出来的，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被给予“机会”的侥幸，让他们此刻只想拼命表现忠诚。

“去吧。”嬴政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乾清宫，后背已然湿透。站在殿外冰冷的空气中，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惊惧和一种必须立刻行动的决绝。这个皇帝，不一样了！完全不同了！

处理完这两个最重要的特务头子，嬴政将目光投向一直候在旁边的王承恩。

“名册、布防图，取来了？”

“回皇爷，都……都在这里了。”王承恩连忙将一摞厚厚的册子捧上。

嬴政开始快速翻阅。司礼监的太监名录，御马监的宦官兵员名册，宫廷侍卫的轮值安排……他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目光如同扫描一般掠过一行行名字和数字。朱由检残留的记忆帮助他理解这些信息，而他自身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则迅速从中提炼出关键。

“御马监太监刘元斌，提督京营戎政……”他点出一个名字，“此人能力如何？与朝中何人往来密切？”

王承恩一愣，没想到皇帝问得如此具体，连忙搜肠刮肚地回忆：“回皇爷，刘公公……似与嘉定伯周奎府上往来颇多，能力……奴婢不敢妄议，只是听闻京营弊政，恐非一人之过……”

“嘉定伯周奎……”嬴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是周皇后的父亲，国丈爷，在朱由检的记忆里，是个极其吝啬贪婪的家伙。崇祯号召勋戚捐饷时，此人百般推脱，最后只象征性地拿出一点。

“传朕口谕，命刘元斌即刻整顿京营，清点名额，修缮器械。三日内，朕要看到京营可战之兵的实数。若仍是虚额充数，他这个提督，就不用当了。”嬴政冷冷道。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根鞭子。他要看看，这些旧体系下的官僚，还有几分可用。

“是。”王承恩躬身应道。

“还有，”嬴政翻到侍卫名册，“大汉将军（宫廷仪仗侍卫）统领，张世杰……此人，可用否？”

王承恩小心答道：“张将军世代将门，对皇爷……应是忠心的。”

“应是？”嬴政瞥了他一眼，“朕，不要‘应是’。王承恩，从此刻起，你就是朕的贴身随侍，乾清宫管事太监。宫内一应人等，凡有行踪诡秘、言论不当者，你可直接向朕禀报。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

王承恩浑身一震，猛地跪倒：“奴婢……奴婢何德何能，恐负皇爷重托！”

“朕说你能，你便能。”嬴政的语气不容置疑，“起来。朕需要眼睛，需要耳朵。你，就是朕在宫内的第一双眼睛，第一对耳朵。”

巨大的信任（或者说，是利用）伴随着巨大的压力，落在了王承恩肩上。他感到一阵眩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脱胎换骨的皇帝所激发出的、久违的使命感。他重重叩首：“奴婢……万死不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女子哭泣和争执的声音。

“何事喧哗？”嬴政眉头一皱。

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禀报：“回……回皇爷，是……是皇后娘娘和长平公主殿下，听闻皇爷……听闻皇爷身体不适，坚持要进来探视……”

周皇后？长平公主（朱媺娖）？

嬴政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相关的记忆碎片。周皇后，性情端静，与崇祯感情甚笃。长平公主，年方十五，是崇祯最疼爱的女儿之一。

亲情……一种对他而言，既遥远又复杂的羁绊。

朱由检的残存意识，在这一刻似乎又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牵挂。

嬴政沉默了片刻。他本能地排斥这种无谓的情感牵绊，这会影响他冷静的判断。但旋即，他意识到，妥善处理这层关系，对于稳定后宫、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维系旧臣的忠诚，或许有利用价值。

“让她们进来。”他最终说道，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之前的肃杀。

片刻后，周皇后和长平公主在宫女的簇拥下急匆匆走入殿内。周皇后容颜憔悴，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长平公主则是一脸惊惶，如同受惊的小鹿，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

“陛下！”周皇后看到安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泪水又涌了出来，便要下拜。

“免了。”嬴政抬手虚扶了一下。他打量着周皇后，这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符合他对“国母”的基本要求。而当他目光转向长平公主朱媺娖时，看到那张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年轻稚嫩却充满恐惧的脸庞，心中那属于嬴政的铁石心肠，似乎也被某种极其细微的东西触动了一下。

无关爱情，无关亲情，更像是一种……对自身血脉延续的审视？抑或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朕无事。”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冰冷，“只是偶感不适，现已无碍。夜深了，皇后带媺娖回去安歇吧，不必忧心。”

他的话语简洁，甚至带着疏离，但比起之前对待骆养性、王之心时的态度，已是天壤之别。

周皇后怔怔地看着皇帝，感觉丈夫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少了往日的焦灼易怒，多了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但只要能确认皇帝安然无恙，她便已心满意足。

“是，臣妾遵旨。陛下……万请保重龙体。”她拉着还有些不愿离开的长平公主，行礼告退。

长平公主在离开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父皇”。那双眼睛……好陌生，又好威严。她心里害怕，却又隐隐觉得，这样的父皇，或许……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那些大臣们气得掉眼泪了？

待她们离去，殿内重归寂静。

嬴政缓缓闭上眼睛，靠在龙椅上。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信息在脑海中不断整合、分析、推演。

骆养性和王之心正在为他筛选“肥羊”和整肃名单；王承恩开始初步掌控宫内；对京营和侍卫的试探已经发出；后宫暂时稳定……

这第一个夜晚，他成功地播下了种子，立起了威严的雏形。

但这一切，仅仅是开始。明天的早朝，才是他真正面对这个庞大而腐朽的文官集团的第一战。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曙光。

黑夜将尽。

但属于大明的黎明，是否会到来？

或者说，即将到来的，是另一轮，由他嬴政亲手带来的、血色的……朝阳？

“法、术、势……”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御案的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谱写一曲新的、冷酷的帝国乐章。

“便让朕看看，这满朝朱紫，有几个颈项，硬得过朕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