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资助陈沉十年,供他读完大学。妻子苏亭却和这穷学生滚到了一起。“他年轻,有活力,
懂我。”苏亭理直气壮。第一章水龙头又滴水了。嗒。嗒。嗒。声音不大,
但在这过分安静的房子里,像根针,一下下扎着江临的耳膜。他刚进门,公文包还挂在臂弯,
西装外套搭在另一只手上。玄关的感应灯亮着,惨白的光线只够照亮脚下那一小块瓷砖,
再往里,客厅沉在浓稠的黑暗里。“苏亭?”他喊了一声,声音不高,
带着工作一天后的沙哑。没人应。只有那该死的滴水声,顽固地响着。江临皱了皱眉,
把包和外套随手丢在玄关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摸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
顶灯亮了,刺得他眯了下眼。客厅空荡荡的,收拾得过分整洁,茶几上连个水杯都没有,
冷清得像样板间。空气里有股淡淡的、不属于这个家的香水味,很陌生。他径直走向厨房。
水槽上方,那个老式铜质水龙头的接口处,正渗出一小滴一小滴的水珠,砸在不锈钢水槽底,
溅开细小的水花。嗒。嗒。嗒。江临盯着那滴水看了几秒,眼神没什么波动。他转身,
熟门熟路地拉开厨房角落一个矮柜的门。里面堆着些杂七杂八的维修工具,落着薄灰。
他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崭新的生料带卷和一个活动扳手。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握在手里,
很实在。他拧开水槽下的柜门,弯下高大的身躯,有些费力地钻了进去。空间狭小,
带着水管特有的潮湿铁锈味。他仰着头,借着厨房顶灯的光,找到水龙头下方松动的接口。
他动作很稳,用扳手卡住螺母,另一只手熟练地缠上白色的生料带,一圈,又一圈,
缠得密实均匀。然后,用力,拧紧。滴水声戛然而止。厨房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在狭小的空间里又待了几秒,确认不再漏水,才慢慢退出来。
后背蹭了点灰,额角也出了层薄汗。他直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脖子,走到水槽边,
拧开水龙头。哗——水流顺畅,强劲。他洗了把手,冰凉的水冲过指缝,带走一点黏腻感。
“回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江临关上水,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搭在旁边的擦手巾抹干。他走出厨房。苏亭穿着丝质睡袍,
斜倚在客厅通往卧室的走廊门框上,头发有些乱,脸上带着点惺忪。她没看他,
目光落在玄关柜上他随手丢下的公文包和外套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嗯。
”江临应了一声,走过去,弯腰把自己的包和外套拿起来,挂到旁边的衣帽架上,
动作一丝不苟。“水龙头修好了?”苏亭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嗯,
接口松了。”江临挂好衣服,转过身,目光落在苏亭脸上。她化了点淡妆,眼线勾得精致,
唇色是新换的,一种偏橘的红,很亮眼。这妆,不像是在家睡觉的样子。“晚上吃的什么?
”江临问,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晚间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立刻填满了房间。“随便对付了点。”苏亭走过来,没坐沙发,
而是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扶手椅上,蜷起腿,拿起手机划拉着。“你呢?又加班?”“嗯,
有个项目收尾。”江临眼睛看着电视屏幕,上面正播着本地财经新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遥控器的边缘。苏亭“哦”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又很快抿平。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对了,
”苏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向江临,“陈沉那孩子,下个月毕业典礼,
邀请我们了。他特意打电话来,说一定要请江叔叔去。”江临的目光终于从电视上移开,
落在苏亭脸上。她提到“陈沉”这个名字时,眼睛亮了一下,那种亮,
带着点刻意掩饰的兴奋。“知道了。”江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看时间吧。
”“人家特意邀请的!”苏亭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资助他这么多年,
从山里把他供出来,现在他出息了,第一个想感谢的就是你。不去多不好?”江临没接话,
视线重新回到电视上。新闻里正在报道一家本地老牌食品厂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的消息。
他认得那家厂的老板,姓苏。苏亭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有些无趣地撇了下嘴,
低头继续看手机。手指滑动得更快了。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新闻的声音和苏亭手机偶尔发出的轻微提示音。那修好的水龙头,
安静得仿佛从未滴过水。江临靠在沙发里,目光看似专注在新闻画面上,
眼角的余光却扫过苏亭。她对着手机屏幕,指尖轻点,像是在回复信息,
嘴角那点压不住的笑意又浮了上来,带着一种少女般的甜腻,
那是他很久没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他端起茶几上凉透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冰冷,
顺着喉咙滑下去,没什么感觉。新闻播完了,开始放广告。江临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突兀的安静瞬间笼罩下来。“我去洗澡。”他站起身。“嗯。”苏亭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江临走向卧室。经过苏亭身边时,她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正好亮起,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发信人的名字一闪而过。陈沉:亭姐,睡了吗?今天那家餐厅的甜点,
你肯定喜欢……苏亭的手指迅速划过,锁屏。动作快得有些仓促。
江临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进了卧室。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苏亭松了口气,
解锁手机,飞快地打字回复。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在手机屏幕的光晕里,显得格外刺眼。
水声持续着。卧室里,江临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他走进浴室,关上门,隔绝了水声。
他没有立刻脱衣服,而是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水汽渐渐氤氲上来,模糊了镜面。他抬手,抹开一小片清晰。镜中的眼睛,
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第二章毕业典礼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金灿灿地泼下来,
把大学校园里那些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年轻面孔,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空气里飘着青草和离别的味道,还有喧闹的笑声、喊声,以及家长相机快门的咔嚓声。
江临和苏亭坐在礼堂靠后的位置。苏亭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一条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
衬得她身段窈窕,脸上妆容精致,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卷曲的弧度恰到好处。
她手里拿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亮着,手指时不时点一下,嘴角噙着笑。
江临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坐姿端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人头攒动的典礼台。
周围是鼎沸的人声,他却像坐在一个隔音的玻璃罩子里。“看!陈沉!要上台了!
”苏亭突然激动地扯了一下江临的袖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聚光灯打在台上。一个穿着宽大学士服的年轻男孩走了上去。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
即使裹在有些臃肿的袍子里,也能看出肩宽腿长。头发理得很短,
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眼,鼻梁很高,嘴唇的线条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神明亮,扫视着台下,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陈沉。
那个江临从偏远山坳里带出来,供了整整十年学费生活费,
一路看着他从小萝卜头长成如今模样的男孩。主持人念着陈沉的名字和获得的荣誉。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夹杂着几声兴奋的口哨。苏亭拍得尤其用力,掌心都拍红了,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某种更炽热的东西。江临也抬起手,跟着鼓了几下掌。
动作标准,力度适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在完成一项既定程序。陈沉的目光在台下搜寻着,
很快锁定了他们这个方向。他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灿烂得晃眼,
用力地朝这边挥了挥手。苏亭立刻也笑着挥手回应,幅度很大。江临只是微微颔首。
典礼冗长。校长讲话,教授代表讲话,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陈沉作为优秀毕业生之一,
也上台简短地发了言。他声音清朗,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激昂,感谢学校,感谢老师,最后,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江临和苏亭的位置,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最后,
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江叔叔,谢谢您!是您改变了我的人生!
”聚光灯很配合地扫了过来,周围不少目光也跟随着落在江临身上。有好奇,有赞许。
江临在那些目光中,再次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苏亭则激动地侧过身,
小声对江临说:“你看,孩子多懂事!多记恩!”江临“嗯”了一声,
目光掠过苏亭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落在她紧紧握着的手机上。屏幕是亮着的,
停留在拍照界面,镜头正对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陈沉。典礼终于结束。人群像开闸的洪水,
涌出礼堂。外面阳光更烈,晒得人皮肤发烫。“江叔叔!亭姐!”陈沉拨开人群,
快步跑了过来,学士帽的流苏在他额前跳跃。他跑得有点急,微微喘着气,
脸上是运动后的红晕和纯粹的喜悦。他先看向江临,
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近乎崇拜的敬重,“江叔叔,谢谢您能来!”“毕业快乐。
”江临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陈沉的手心很热,带着汗,握得很用力。“亭姐!
”陈沉转向苏亭,笑容更加明亮,带着点亲昵的随意,“你今天真好看!像电影明星!
”苏亭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瞎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语气里却全是笑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饭!地方我都订好了!
”陈沉热情地招呼着,很自然地伸手,虚虚地揽了一下苏亭的后背,引着她往外走,
“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感谢江叔叔和亭姐的大恩大德!”苏亭被他带着往前走,
脚步轻快。江临跟在后面半步,看着前面两个挨得很近的背影。陈沉年轻挺拔,
苏亭身姿窈窕,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周围是喧闹的毕业生和家属,
笑声、喊声、拍照声混成一片。江临沉默地走着,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吃饭的地方是家新开的创意菜餐厅,装修雅致,价格不菲。陈沉显然下了血本。席间,
他谈笑风生,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实习的见闻,对未来的规划,眼睛里闪着光。
苏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笑声清脆。她给陈沉夹菜,动作自然。“亭姐,你尝尝这个,
招牌!”陈沉也殷勤地给苏亭布菜,筷子伸过去时,指尖不经意地蹭过苏亭的手背。
苏亭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脸上飞起一抹更深的红晕,低头小口吃着。
江临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回应一两句陈沉关于工作前景的请教,话不多,但句句点在关键。
他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看着陈沉年轻张扬的脸,
看着苏亭眼中那越来越藏不住的、只属于年轻异性的光彩。那光彩,曾经也属于他,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结束时,陈沉抢着买了单。
走出餐厅,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江叔叔,亭姐,我送你们回去?”陈沉拿出车钥匙,
是一辆半新的普通轿车钥匙。“不用了,”江临开口,声音平稳,“你刚毕业,事情多。
我们自己回。”“那怎么行……”陈沉还想坚持。“听你江叔叔的。”苏亭接口道,
语气温柔,但带着不容置疑,“你早点回去休息,今天也累坏了。以后……常联系。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有些轻,眼神飘忽了一下。陈沉看着苏亭,眼神胶着了几秒,
才点点头:“那……好吧。江叔叔,亭姐,你们路上小心。改天我再登门道谢!”“嗯。
”江临应了一声。苏亭笑着对他挥挥手:“快回去吧。”陈沉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停车场。
苏亭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车流中,才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回去的路上,
是江临开车。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苏亭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
像是累了。但她的手机,一直握在手里,屏幕朝下,压在腿上。红灯。车停下。
江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目光落在前方跳动的红色数字上。他像是随意地开口,
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陈沉那孩子,确实出息了。”苏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没睁眼,含糊地“嗯”了一声。“你跟他,”江临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好像挺聊得来。”苏亭猛地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江临。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
明明暗暗地掠过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情绪。“你……什么意思?
”苏亭的声音有点紧。“没什么意思。”江临看着前方,绿灯亮了,他缓缓踩下油门,
“随口问问。”苏亭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找到。
她重新靠回椅背,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握着手机的手指,
却无意识地收紧了。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稳。熄火。黑暗瞬间包裹下来,
只有仪表盘上还有几颗幽微的光点。“到了。”江临说,解开安全带。苏亭也解开了安全带,
伸手去开车门。就在她身体前倾,手臂伸出的瞬间,一直握在她手里的手机,因为动作幅度,
屏幕朝上滑落,“啪”一声轻响,掉在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地垫上。屏幕亮了起来。
时间,日期,还有……一张清晰得刺眼的屏保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光线柔和的咖啡馆角落拍的。苏亭和陈沉。苏亭微微侧着头,笑得眉眼弯弯,
脸颊泛着红晕,眼神里是江临久违的、带着光的神采。陈沉靠她很近,几乎头挨着头,
他正看着她,年轻英俊的脸上,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专注而……充满占有欲。
那不是一个学生对资助人妻子该有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
屏幕的光,在黑暗的车厢里,像一小簇幽冷的鬼火,映着那张亲密无间的照片,
也映着苏亭瞬间煞白的脸。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苏亭像是被烫到一样,
猛地弯腰去捡手机,动作慌乱。江临的动作比她更快。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
先一步按在了那只发亮的手机上。冰冷的屏幕紧贴着他的掌心。他缓缓地,把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车厢里死寂。只有苏亭骤然变得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江临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了一下。
照片消失了,锁屏界面恢复成普通的时间显示。他抬起头,看向副驾驶座上僵硬的苏亭。
黑暗里,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井,没有任何波澜,也映不出任何光亮。“拍得不错。”他开口,
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冰锥一样,直直刺进苏亭的耳膜。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朝下。苏亭颤抖着手,一把夺过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当众剥光的羞耻感攫住了她。江临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关闭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回荡,沉闷而决绝。他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了车门。
车库顶灯惨白的光线倾泻下来,照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下车。”他说,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苏亭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高跟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不敢看江临,低着头,死死攥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手机。
江临锁了车,转身走向电梯间。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响,一声,一声,敲在苏亭的心上。
她看着江临挺拔却冰冷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
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已经彻底碎裂了。而碎裂的声响,此刻才震耳欲聋地在她耳边炸开。
第三章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行的轻微嗡鸣。金属墙壁光可鉴人,
映出两个僵硬的身影。苏亭紧贴着轿厢壁,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到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手里还攥着那个手机,指关节绷得发白。
江临站在她斜前方,身姿笔挺,目光平静地看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楼层数字。
他的侧脸在冷白的灯光下,线条像刀刻出来的一样冷硬。“叮。”电梯门开了。
江临率先走了出去,掏出钥匙开门。苏亭像游魂一样跟在他身后。门开了,客厅里一片漆黑。
江临没有开灯,径直走了进去,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苏亭站在门口,
玄关感应灯的光线只够照亮她脚下的一小片区域,她犹豫着,像踏入一个未知的刑场。
“进来。”江临的声音从黑暗的客厅深处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亭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迈步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沉重的关门声隔绝了外面楼道的光线,整个屋子彻底陷入一片浓黑。
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扭曲变幻的微光。
她摸索着想去开灯。“别开灯。”江临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近,就在沙发的位置。
苏亭的手僵在半空。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江临的须后水味道,冰冷而疏离。
还有……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沙发那个方向沉沉地压过来。“坐。”江临说。
苏亭摸索着,在离沙发最远的单人扶手椅上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黑暗中,
沉默像墨汁一样蔓延,粘稠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多久了?
”江临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平静得像在问今天星期几。
苏亭的呼吸猛地一窒。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灭顶的恐慌。
“什……什么多久?”她试图装傻,声音干涩发颤。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短促,
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这声笑像鞭子一样抽在苏亭身上,她猛地一抖。“照片。
”江临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淬了冰,“屏保。咖啡馆。他看你的眼神。”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还有你。”苏亭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黑暗掩盖了她的狼狈,却让她内心的恐惧无所遁形。她知道,瞒不住了。
在江临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可笑而愚蠢。
“我……”她艰难地开口,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砂砾,“我们……没什么……”“没什么?
”江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苏亭,我不是瞎子,
也不是傻子。你对着他笑的样子,你脸红的样子,你手机里那张屏保……你告诉我没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沙发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轮廓像一座山,
沉沉地压向苏亭的方向。“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势。苏亭吓得一缩,
下意识地抬起头。黑暗中,她看不清江临的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冰冷锐利的目光,
如同实质的刀锋,钉在她脸上。“说!”一个字,斩钉截铁。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猛地攫住了苏亭。她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
反而生出了一股扭曲的勇气。“是!是又怎么样!”她猛地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
却异常尖锐,“江临,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这个家!像什么样子?死气沉沉!一潭死水!
我每天对着你,就像对着一个会呼吸的雕像!你关心过我吗?你在乎过我心里想什么吗?
你除了工作,除了你那些冷冰冰的规矩,你还剩下什么?”她越说越激动,
声音在黑暗中尖利地回荡:“陈沉他不一样!他年轻!他有活力!他懂我!他会逗我开心!
他会看着我,眼睛里是有光的!你知道吗?那种被人在乎、被人热烈看着的感觉,
我已经多久没有过了?十年?二十年?在这个冰窖一样的家里,我快窒息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黑暗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声。江临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苏亭歇斯底里的控诉,像一阵狂风刮过,却没能撼动他分毫。他沉默着,
像一块亘古不变的寒冰。过了很久,久到苏亭的哭声都渐渐低了下去,
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江临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比刚才更冷,更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所以,我资助他十年,供他吃穿,供他读书,
让他从那个穷山沟里爬出来,有了今天。就是为了让他,来睡我的老婆?”这句话,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苏亭最不堪的软肋。“你……!”苏亭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抽气声。她从未听过江临用这种语气说话,冰冷,
刻毒,直白得残忍。“很好。”江临的声音里,
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那不是愤怒,
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确认。“苏亭,你很好。”他不再说话,转身,
脚步声沉稳地走向卧室方向。“江临!”苏亭在黑暗中失声喊道,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干什么?”脚步声停住了。江临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从卧室门口的方向传来,平静得可怕:“不干什么。睡觉。”“哦,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明天开始,
你搬去客房。”卧室的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咔哒。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里,
清晰得如同丧钟。客厅里只剩下苏亭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扶手椅中,
被无边的黑暗和巨大的恐惧彻底吞噬。她终于明白,她点燃的不是激情的火焰,
而是一座足以将她焚为灰烬的火山。第四章主卧的门紧闭着,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碑。
苏亭在冰冷的客房里睁着眼睛,熬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窗外的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灰白,没有温度。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主卧的门开了,沉稳的脚步声走向浴室,
水声响起,然后是厨房里轻微的响动——那是江临在做早餐,他一向自律。接着,大门打开,
又关上。他走了。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苏亭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随即又被更深的茫然和恐惧攫住。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江临昨晚的反应太过平静,
平静得反常,平静得让她心头发毛。那冰冷的眼神,那句“你很好”,
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头。浑浑噩噩地起床,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眼神涣散。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和厌恶。手机响了。
是陈沉。苏亭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脏猛地一缩,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几秒,
最终还是按下了拒接。她不敢接。昨晚江临那句“睡我的老婆”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她怕,怕江临就在某个角落听着。她给陈沉发了条信息:“这几天别联系我,他知道了。
”信息几乎是秒回。陈沉:什么?!他打你了?骂你了?亭姐你别怕!我这就去找他!
字里行间充满了年轻人的冲动和自以为是的保护欲。苏亭看着这条信息,
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烦躁和无力感。找江临?他能做什么?
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苏亭:别来!千万别!让我自己处理。求你了。
她几乎是哀求着发出这条信息,然后迅速把手机关了静音,丢得远远的,
仿佛那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成了真正的冰窖。江临早出晚归,
即使碰面,也视她如无物。他不跟她说话,眼神不会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他依旧会做早餐,但只做他自己的份。他依旧会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但那份整洁里透着一种机械的冰冷。苏亭感觉自己像个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幽灵。
她尝试过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解释,想挽回,哪怕只是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江临,
我们谈谈……”江临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财经杂志,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翻过一页,
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天……是我一时糊涂……”她声音发颤。江临端起旁边的水杯,
喝了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杂志上,仿佛她只是空气在震动。苏亭所有的勇气和话语,
都在这种彻底的漠视面前,被碾得粉碎。她像个小丑,独自演着无人观看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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