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男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沈念的心上。又是这句话，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沈念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也怨了一辈子的男人，顾延舟。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一如他此刻的眼神。上一世，
她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哭着问为什么，换来的却是他更冷漠的背影。她不懂，
为什么前一夜还在她耳边温存的男人，第二天就要和她离婚。她不肯离，闹得人尽皆知，
最后还是被他强硬地按着头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离婚后，她成了整个大院的笑话，
被他那瞧不起自己的妹妹顾瑶肆意嘲讽，被他所谓的红颜知己白薇薇“温柔”安慰，
一步步落入她们的圈套，最终在一场离奇的大火里化为灰烬。直到死前，
她才从那两个女人的得意笑声中得知，所谓的离婚，不过是顾延舟为了保护她演的一场戏。
一场她完全没有领会，并亲手搞砸了的戏。重活一世，回到这个命运的转折点。
沈念压下心底翻涌的恨意与酸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一个字，
轻飘飘的，却让顾延舟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猛地抬眼，
锐利的视线锁住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可沈念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双曾经盛满爱慕和依赖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我需要准备什么？”她问得异常冷静。顾延舟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按照他对沈念的了解，她应该会哭，会闹，会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走。可她没有。
她甚至……连一丝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你……”顾延舟喉结滚动，竟一时语塞。
“是嫌我给你丢人了？还是你那个红颜知己等不及了？”沈念垂下眼帘，
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没关系，我懂。顾首长前途无量，我一个乡下出来的，
确实配不上你。”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顾延舟的心上。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离婚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揪出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计划已经开始，他不能有任何心软。他必须让她“恨”他，让她彻底与他撇清关系，
这样敌人才会相信，她才最安全。“你明白就好。”顾延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声音冷得掉渣，“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见。你的东西，
我会让警卫员帮你收拾好送回你娘家。”说完，他不敢再看沈念的眼睛，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大步离开。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念脸上的平静瞬间龟裂，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无声地滑落。顾延舟，这一世，我陪你演。演到你心疼，演到你后悔，
演到你……再也离不开我。她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愚蠢地成为他的软肋，任人拿捏。
她要成为他最锋利的刀，亲手剜出那些藏在暗处的毒瘤，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一章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沈念就起来了。
她没有穿顾延舟给她买的那些时髦的连衣裙，
而是从箱底翻出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和一条灰布裤子，这是她当年嫁过来时穿的衣服。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蜡黄、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自己，扯了扯嘴角。演戏，就要演全套。
她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沈念，就是个被丈夫抛弃、一无是处的乡下女人。
当她踩着晨光走出军区大院时，毫不意外地遇上了早起锻炼的邻居们。“哟，
那不是顾首长的媳妇儿吗？这么早拎着个包袱，这是要回娘家啊？
”一个嘴碎的嫂子扬着眉梢，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沈念脚步一顿，抬起头，
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说：“我……我跟延舟……我们……”她话没说完，
眼泪就先掉了下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这副样子，
瞬间就勾起了所有人的八卦之心。“怎么了这是？小两口吵架了？”“顾首长那么疼你，
怎么舍得让你哭啊？”正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哭哭哭，就知道哭！
我们顾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顾瑶，顾延舟的妹妹，穿着一身时髦的运动服，双手抱胸，
满脸鄙夷地走了过来。她最瞧不上的，就是沈念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一个乡下泥腿子，
凭什么嫁给她那前途无量的哥哥？“哥不要你了，你就该识趣地赶紧滚，还在这儿碍什么眼？
”顾瑶的话像刀子一样。上一世，沈念被她骂得抬不起头，只会一个劲儿地哭。但这一次，
沈念只是默默地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我是乡下来的，配不上你哥。可当初求着我嫁过来的人，
是你哥，不是我。现在他不要我了，我也认了。可顾瑶，你别忘了，就算我们离婚了，按理，
你也该叫我一声‘前嫂子’。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沈念，居然敢顶撞顾瑶。顾瑶也愣住了，
随即气得满脸通红：“你……你敢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沈念不卑不亢地看着她，“一个马上就要和你哥没关系的人。所以，
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你们顾家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了。”说完，
她不再理会气得跳脚的顾瑶，拎着她那个小小的包袱，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出了大院的门。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顾瑶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窃窃私语，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而这一切，
都被二楼窗帘后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顾延舟的手紧紧攥着窗帘，指节泛白。他没想到，
沈念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她离开的背影，会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他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真的是他那个只会依赖他、离开他活不了的小妻子吗？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民政局门口，
沈念到的时候，顾延舟已经在了。他换下了一身军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
靠在墙边抽烟，眉头紧锁，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烟头。看到沈念，他掐灭了烟，站直了身体，
声音有些沙哑：“来了。”沈念点点头，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争吵，没有眼泪，
只有工作人员公式化的询问和印章落下时的沉闷声响。当那本绿色的离婚证拿到手上时，
沈念的手指冰凉。上一世，她拿着这本证，感觉天都塌了。这一世，她只觉得讽刺。“好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沈念将离婚证塞进包里，抬头看向顾延舟，
脸上甚至带了一丝轻松的笑意，“顾首长，以后，我们就两清了。祝你和你的白小姐，
百年好合。”白小姐，白薇薇。顾延舟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从没在沈念面前提过白薇薇，
她是怎么知道的？“你胡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反驳。“我胡说？”沈念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凄凉，“顾延舟，别把人都当傻子。要不是为了她，
你会这么着急跟我离婚？行了，别解释了，我不想听。反正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她转身就要走。“等等！”顾延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皮肤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心猛地一颤。“钱和票，我让警卫员给你送过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想塞给她。这是他能给她的，唯一一点补偿。
沈念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她冷冷地看着他，
“我沈念还没下贱到要靠前夫的钱过日子。顾延舟，收起你那可怜的施舍吧。”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汇入了人流，很快就消失不见。顾延舟僵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厚厚的信封，
只觉得无比烫手。他看着沈念消失的方向，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事情，
好像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以为她会回乡下老家，可警卫员打来电话，
说沈念根本没上回老家的火车。他以为她会走投无路，可她却拒绝了他所有的补偿。
她就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鸟，飞向了一片他完全未知的世界。沈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章沈念当然不会回乡下。上一世，她就是回了老家，
被那对吸血鬼似的父母和弟弟磋磨得不成人形，最后还是顾延舟不忍心，
托人把她接回了城里，却也因此落入了白薇薇的掌控。这一世，她谁也不靠。
她拎着自己的小包袱，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老旧的胡同。胡同尽头，有个小小的院子，
院门紧锁，上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锁。沈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她外婆留下来的院子。外婆去世后，院子就空了下来，
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妈早就想把院子卖了给弟弟娶媳妇，是沈念当初撒泼打滚才保了下来。
上一世她离婚后，脑子一团浆糊，压根就没想起这个地方。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院子角落里还种着一架葡萄，虽然无人打理，
却依旧顽强地爬满了整个架子。这里，就是她新的开始。沈念把包袱放下，开始打扫。
她干活麻利，没一会儿，屋子里就焕然一新。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沈念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稳。但她知道，这还不够。她现在身无分文，
必须尽快找到赚钱的法子。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刚刚吹起，到处都是机遇。
凭借着多出来的一世记忆，沈念知道，很快，服装行业将迎来一个爆发期。而她，
恰好对服装设计有点天赋。上一世，她为了讨好顾延舟，学过画画，学过设计，
虽然最后都没派上用场，但现在，却成了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翻出自己包袱里仅有的几块钱，去供销社买了些布料和针线。她要做几件这个时代没有的，
最新潮的衣服。就在沈念埋头在小院里捣鼓她的新事业时，顾延舟快要疯了。沈念失踪了。
她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去投靠任何亲戚朋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几乎把整个京市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她的一点影子都没找到。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见了！”顾延舟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站在他对面的警卫员小李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不是……是不是嫂子她想不开了？”小李小声地猜测。这句话像一道闪电，
劈中了顾延舟。他想起沈念离婚时那双死寂的眼睛，想起她决绝的背影，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不，不会的。她那么胆小，
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会……可万一呢？万一她真的钻了牛角尖……顾延舟不敢再想下去，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他沿着京市所有的河，所有的湖，找了一天一夜。
他甚至去了火葬场，声音颤抖地询问最近有没有无名的年轻女性。两天两夜没合眼，
顾延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么恐慌，这么痛苦。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是顾瑶。“哥！你快来看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她居然在外面摆摊卖东西！真是把我们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顾延舟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摆摊？沈念？他几乎是抢过电话：“在哪儿？
”……京市最热闹的夜市口，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正站在一个小小的摊位后面，
大声地招揽着生意。“瞧一瞧看一看啊！最新款式的喇叭裤，蝙蝠衫！保证全京市独一份！
”她的摊位上，挂着几件款式新颖的衣服，吸引了不少时髦的青年男女驻足。“哟，
这裤子样式真特别，多少钱啊？”一个年轻姑娘拿起一条喇叭裤，爱不释手。“不贵，
十五块一条，布料好，手工也好，保证你穿出去回头率百分百！”沈念笑得眉眼弯弯，
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她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脸上有了血色，眼睛亮晶晶的，
充满了活力。她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她像一株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向日葵，
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当顾延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站在人群外，
看着那个被一群人围着，言笑晏晏的女人，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找她找得快要发疯，以为她会寻死觅活，结果她呢？她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愤怒？是失落？还是……嫉妒？他甚至分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挤到了摊位前。“沈念！”白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惊讶。“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做这个？
”她看了一眼摊位上那些“奇装异服”，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沈念看到她，
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来了，上一世就是这样，白薇薇“无意”中发现了落魄的她，
然后把她带回了家，开启了她悲惨的下半生。“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沈念擦了擦手，
淡淡地反问，“自食其力，不偷不抢，犯法吗？”白薇薇被她噎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她说着，就去拉沈念的手，
“念姐姐，我知道你和延舟哥离婚了，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你跟我回家吧，我照顾你。”她的话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哦？离婚了啊？
”“怪不得出来抛头露面，原来是被男人甩了。”“看着挺可怜的。”议论声不大不小，
刚好能传到沈念耳朵里。沈念看着白薇薇那张写满了“善良”和“担忧”的脸，
心里冷笑一声。好一朵盛世白莲。“不用了。”沈念甩开她的手，声音不大，
却透着一股疏离，“白小姐，我跟你不熟。而且，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可是……”白薇薇还想再说什么。“没什么可是的。”沈念打断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小姐，你要是真想为我好，就离我远一点。毕竟，我前夫现在是单身，你也是。
你们俩走得近一点，没准儿就成了。我这个前妻总在中间晃悠，算怎么回事？耽误了你们，
我可担待不起。”这番话，简直就是把白薇薇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赤裸裸地撕开，
扔在了大庭广众之下。白薇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第三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薇薇又羞又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和延舟哥是清白的！念姐姐，
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同情。“就是啊，
人家小姑娘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看她就是嫉妒，自己被甩了，
就见不得别人好。”沈念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毫无波澜。白薇薇最擅长的，
就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博取同情，颠倒黑白。上一世，她就是这样，
一步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善良无辜的受害者，而沈念，
则成了一个不知好歹、心思恶毒的疯婆子。“我污蔑你？”沈念笑了，她往前走了一步，
逼近白薇薇，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白薇薇，你敢说，
我跟顾延舟离婚，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你敢说，你半夜三更往我们家打电话，
不是故意的？你敢说，你没跟顾瑶说我的坏话，挑拨我们姑嫂关系？”她每说一句，
白薇薇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白薇薇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只剩下惊恐。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情她做得那么隐秘，沈念这个蠢货怎么可能知道？看着白薇薇惊慌失措的眼神，
沈念心中冷笑。这就怕了？好戏，还在后头呢。“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薇薇强作镇定，声音却在发抖。“不知道？”沈念直起身子，
恢复了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毕竟我现在脑子不太好使，刚离了婚，受了刺激，总觉得身边有小人作祟。白小姐，
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疯子’计较。”她故意加重了“疯子”两个字。周围的人一听，
看白薇薇的眼神又变了。原来是刚离婚受了刺激啊，那说点胡话也情有可原。
反倒是这个白小姐，非要凑上来，是不是有点……白薇薇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沈念这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还想再辩解几句，
可对上沈念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滚。”沈念只说了一个字。
白薇薇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沈念一眼，最后只能捂着脸，哭着跑开了。一场闹剧，
就这么收了场。沈念重新回到自己的摊位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知道，
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一定都看见了。她抬起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马路对面。夜色中，
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像一头沉默的野兽，静静地蛰伏着。车里，
顾延舟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
但他看到了沈念的冷静和犀利，看到了白薇薇的狼狈和仓皇。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沈念吗？她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出了一身的刺，谁靠近，
就扎谁。而这身刺，似乎就是从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开始长出来的。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脏。是他，亲手把他的小妻子，逼成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车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警卫员小李坐在副驾驶，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首长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完了，首长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可他怎么觉得，首长的怒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无措和后悔？“首长，我们……还过去吗？
”小李小声问。过去？过去说什么？质问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钱？
质问她为什么宁愿在这里抛头露面也不肯回家？还是……像那个白薇薇一样，
假惺惺地去“关心”她，然后被她用刺扎得遍体鳞伤？顾延舟闭了闭眼，只觉得一阵无力。
“走。”他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车子缓缓启动，汇入了车流。
沈念看着那辆吉普车消失在夜色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延舟，这才只是开始。这一世，
我不仅要让你看着我活得风生水起，还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一步步失去我的。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接下来的几天，沈念的生意越来越好。
她设计的喇叭裤和蝙蝠衫，成了京市年轻人追捧的潮流。每天天一黑，
她的小摊前就围满了人。短短一个星期，她就赚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三百块钱。
这在人均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八十年代，简直是一笔巨款。沈念拿着这笔钱，没有存起来，
而是立刻投入了再生产。她租下了夜市口一个正经的铺面，虽然不大，
但至少不用再风吹日晒。她还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台二手的缝纫机，
又找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下岗女工，开了个小小的服装作坊。她的“念念服装店”，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张了。开张那天，没有鞭炮，没有宾客，只有沈念和两个新招的工人。
但沈念的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豪情。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的商业帝国，
将从这个小小的店铺，拔地而起。然而，树大招风。沈念的生意红火，
自然也招来了同行的嫉妒和眼红。这天，她刚开门，就看到店门口围了一群人。为首的，
是隔壁服装店的老板，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外号“王老虎”。“就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搞投机倒把，扰乱市场！我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都快被她挤兑得没活路了！
”王老虎指着沈念的鼻子，唾沫横飞。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工商管理的人员。“同志，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这里无证经营，并且涉嫌投机倒把。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穿着制服的干部，表情严肃地说道。投机倒把。在这个年代，
这可是能让人坐牢的大罪。沈念的两个工人吓得脸都白了。沈念却异常冷静。她知道，
这一天迟早会来。“同志，我这里有营业执照。”沈念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她前几天刚办下来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那个干部接过去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执照是真的。“那投机倒把呢？你这些衣服，款式这么新潮，价格还卖得这么贵，
你这不是扰乱市场是什么？”王老虎不依不饶。“王老板，我卖多少钱，是我的自由。
我的衣服款式新，料子好，卖得贵，有人愿意买，这叫市场经济。你要是觉得我扰乱了市场，
你也可以设计新款式，也可以卖得比我贵，我绝无二话。”沈念不卑不亢地反驳。
“你……”王老虎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至于投机倒把，”沈念看向那几个工商干部，
笑了笑，“几位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什么叫投机倒把？我从正规渠道买布，自己设计，
自己加工，自己销售，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如果这也算投机倒把，
那我们国家还提倡什么改革开放？干脆都回去吃大锅饭好了。”她的话，掷地有声。
几个工商干部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谁说她是投机倒把？
”第四章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气质高雅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女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发微卷，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身上的这件衣服，就是在这家店买的。”女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连衣裙，款式简洁大方，
剪裁得体，衬得她气质越发脱俗，“我走了京市大大小小十几家国营商场，
都没有看到比这更好看的衣服。自己设计，自己制作，凭本事赚钱，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几个工商干部看到她，脸色微微一变，
态度立刻恭敬起来。“秦记者，您怎么来了？”秦记者？沈念心里一动。她想起来了，秦舒，
京市日报的著名记者，以报道犀利，不畏权贵而闻名。上一世，她和秦舒并没有交集。
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替自己解了围。“我来买衣服，顺便做个采访。
”秦舒笑了笑，目光落在沈念身上，带着一丝欣赏，
“我听说这里有个很有想法的年轻设计师，想来跟她聊聊。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她的话，让王老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工商干部们也有些尴尬。“这是个误会，误会。
”为首的干部连忙打圆场，“既然秦记者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我们搞错了。沈老板，
不好意思，打扰你做生意了。”说完，他们便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王老虎见势不妙，
也想开溜，却被秦舒叫住了。“这位老板，”秦舒看着他，眼神有些冷，“恶意举报，
诽谤他人，这在法律上，也是要负责任的。”王老虎吓得一个哆嗦，腿都软了。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连连求饶。沈念看着他那副怂样，心里只觉得好笑。
“算了，秦记者。”她开口道，“让他走吧。打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她不是圣母，
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人身上。秦舒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王老虎如蒙大赦，
屁滚尿流地跑了。一场风波，就此平息。“谢谢你，秦记者。”沈念真心实意地向秦舒道谢。
“不用客气。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秦舒笑了笑，走进店里，
饶有兴致地看着挂在墙上的衣服，“这些，都是你设计的？”“是。
”沈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很不错。”秦舒由衷地赞叹，“你的设计，很有灵气，
也很大胆。我很喜欢。”得到偶像的夸奖，沈念心里美滋滋的。“我能跟你聊聊吗？
关于你的创业故事，我很感兴趣。”秦舒拿出了自己的记者证和笔记本。沈念当然不会拒绝。
她知道，如果能登上京市日报，对她的服装店来说，将是最好的宣传。
两人在店里的小桌子旁坐下，一聊就是一个下午。从创业的初衷，到对未来时尚的看法，
沈念侃侃而谈。她结合了后世的流行趋势和这个时代的审美，提出了很多新颖的观点。
秦舒越听，眼睛越亮，手里的笔也一直在飞快地记录着。她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
不仅有设计天赋，更有超前的商业头脑和独到的见解。她就像一个被埋没在沙砾里的金子，
一旦被发现，就注定要大放异彩。采访结束时，天已经黑了。“今天跟你聊天，我受益匪浅。
”秦舒站起身，真诚地说道，“稿子写好后，我会拿给你先过目。我相信，你的故事，
会激励很多人。”“谢谢您，秦记者。”送走秦舒，沈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知道，
她的事业，即将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顾延舟坐在车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自从那天在夜市看到沈念后，他每天下班，
都会不自觉地把车开到这里。他就像一个偷窥者，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
看着她的小摊变成店铺，看着她的生意越来越好，看着她从容地应对各种麻烦，
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他看来谈笑风生……他看到了她的成长，她的坚强，她的光芒万丈。
也看到了……她离他越来越远。她再也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
怯生生叫他“延舟哥”的小姑娘了。她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
一个……完全没有他的世界。今天，当他看到工商的人上门找麻烦时，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冲下车。可他忍住了。他想看看，她会怎么应对。结果，
她不仅完美地化解了危机，还结识了秦舒那样的人物。她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认知，
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疼得他血肉模糊。“首长，
”警卫员小李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开口，“您要是担心嫂子，就下车去看看她吧。
你们这样……何必呢？”“我以什么身份去？”顾延舟自嘲地笑了笑，“前夫吗？”他现在，
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可是……”“开车。”顾延舟打断他，声音里满是疲惫。
车子再次启动，离开了这条越来越热闹的街道。顾延舟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久，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服装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男人径直走进店里，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沈念说：“沈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沈念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皱了皱眉。“你老板是谁？”“您去了就知道了。
”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念心里升起一丝警惕。但她看着男人恭敬的态度，
和他身后那辆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轿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倒想看看，
是谁这么大的排场。车子穿过大半个京市，最后停在了一家高级饭店门口。男人领着沈念，
走进了一个豪华包厢。包厢里，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儒雅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品茶。
看到沈念进来，他放下茶杯，站起身，笑着伸出了手。“沈小姐，你好。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江海。”江海？沈念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下一秒，她瞳孔一缩。江海！
未来的华人首富，商业巨擘！他现在，应该还只是个刚刚从南方过来，
准备在京市大展拳脚的商人。他怎么会找到自己？沈念压下心里的震惊，伸出手，
和他握了握。“江老板，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沈小姐，快人快语，我喜欢。
”江海哈哈一笑，示意她坐下，“我找你，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生意？”“没错。
”江海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想跟你合作，开一家全京市，不，
是全中国最大的服装公司。我出钱，你出技术和设计。我们一起，把‘念念服装’，
打造成一个家喻喻晓的品牌。你，有兴趣吗？”沈念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第五章和未来的华人首富合作？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大得能把人砸晕。沈念敢肯定，
任何一个重生者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她不是普通的重生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江老板，您太看得起我了。
”她看着江海，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户，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跟您这样的大老板合作。”江海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沈小姐，你不用妄自菲薄。我看过你的设计，也了解过你的经营模式。你很有才华，
也很有头脑。只是，你缺少一个平台，一个能让你大展拳脚的平台。”他顿了顿，
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小作坊，每个月最多也就能生产百来件衣服。这点产量，
连京市的市场都满足不了，更别说全国了。但是，如果跟我合作，
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工厂，最好的设备，最好的销售渠道。你要做的，
只是专心搞你的设计。”江海画出的蓝图，无疑是诱人的。沈念承认，她心动了。
但她更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江老板，您为什么要选择我？
”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京市的设计人才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她？“因为，我从你身上，
看到了一种东西。”江海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一种叫‘野心’的东西。你的设计，
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对传统的挑战和打败。你想要的，不仅仅是做一个裁缝，
而是想引领一个时代的潮流。我说的，对吗？”沈念的心猛地一震。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而且，”江海话锋一转，笑了笑，“我太太，
很喜欢你设计的衣服。”沈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原来，那天的秦记者，是他的……不，
不对。秦舒的丈夫，是京市日报的主编，不姓江。那会是谁？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
江海解释道：“前几天，我太太去你店里买了一件连衣裙，就是秦舒记者身上穿的那件。
她回来后赞不绝口，说你的设计很有灵气。我这才注意到你。”沈念恍然大悟。原来，
她能被江海看中，还要感谢秦舒的“带货”。“怎么样？沈小姐，考虑一下？
”江海再次抛出了橄榄枝。沈念沉默了。她在心里飞快地权衡着利弊。和江海合作，
好处显而易见。她可以一步登天，省去中间无数的奋斗和摸索。但坏处也同样明显。
她将彻底失去对公司的掌控权。江海是商人，逐利是他的本性。
一旦两人的经营理念发生冲突，她将毫无话语权。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依附任何人。
无论是顾延舟，还是江海。这一世，她只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站起来。“江老板，
谢谢您的赏识。”沈念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但是，我拒绝。”江海脸上的笑容，
第一次僵住了。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拒绝。“为什么？
”他皱起了眉头，“你难道不想把你的事业做大吗？”“想。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
”沈念一字一句地说道，“也许会很慢，也许会很辛苦。但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路，
才最踏实。江老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顿饭，我不能白吃。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放在桌子上。“这是饭钱，我知道肯定不够，
但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现金了。剩下的，我以后再还您。”说完，她站起身，
对着江海鞠了一躬，转身就走。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江海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很久。
直到包厢的门被关上，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桌上那几张崭新的钞票，忍不住失笑出声。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非但没有生气，眼里的欣赏反而更浓了。不为利益所动，
不为捷径所惑。这个叫沈念的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风骨。“老板，
”一直站在旁边的金丝眼镜男忍不住开口，“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可是个难得的人才。
”“人才，是需要打磨的。”江海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让她自己去闯闯吧。
等她撞了南墙，自然会回来找我的。”他有这个自信。因为他知道，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女孩，想在这个时代白手起家，有多难。……沈念走出饭店，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拒绝江海，她需要巨大的勇气。
但她不后悔。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路，要一步一步走。饭，
要一口一口吃。她不急。然而，她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第二天，她的服装店，
被人砸了。店铺的玻璃门被砸得粉碎，挂在里面的衣服被剪刀剪得稀巴烂，
缝纫机也被推倒在地，摔坏了零件。店里一片狼藉。两个工人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沈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这些，
都是她的心血啊！“是谁干的？”她的声音在发抖。“是……是王老虎！”一个工人哭着说，
“他今天早上带了几个小混混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我们拦都拦不住！”王老虎！
沈念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又是他！上次恶意举报不成，这次就直接动手了？“他人呢？
”沈念咬着牙问。“砸完就跑了！”好，很好。沈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报警？
没用的。这个年代，这种小混混打架斗殴的事情，警察根本管不过来。就算抓到了，
关两天也就放出来了。她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付出代价。让他知道，她沈念，不是好欺负的！
她安抚好两个工人，让她们先回家休息。然后，她一个人，默默地开始收拾店里的残局。
她把那些被剪坏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起来，叠好。看着这些被毁掉的心血，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为什么？她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好好地活下去，
为什么就这么难？就在她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一双锃亮的军靴，
停在了她的面前。沈念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顾延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哭什么？”他蹲下身，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事可以来找我吗？”沈念看着他，只觉得无比讽刺。找他？
找他干什么？让他像上一世一样，把自己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然后让她再次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不用了。”沈念擦干眼泪，站起身，
声音冰冷地说道，“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劳顾首长费心。”她绕过他，继续收拾东西。
她的冷漠和疏离，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顾延舟的心脏。他看着她倔强的背影，
看着她单薄的肩膀，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再去跟人吵一架？
还是等着别人下次再来砸你的店？”“那也比求你强！”沈念甩开他的手，
红着眼睛冲他吼道，“顾延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给我滚！
”“沈念！”顾延舟也被她激怒了，他捏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
“你到底要跟我犟到什么时候？你就非要跟我撇清所有关系吗？你就那么恨我？”恨？
沈念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何止是恨。她恨他上一世的自作主张，
恨他这一世的冷酷无情。更恨自己，不管重来多少次，只要一看到他，心还是会痛。“是，
我恨你！”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这句话，
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顾延舟的心上。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第六章顾延舟僵住了，捏着沈念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他看着她满是恨意的眼睛，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无法呼吸。他设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景，
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他以为，他提出离婚，是为了保护她。却没想到，
这份“保护”，在她看来，却是最深的伤害。“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
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解释什么呢？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告诉她，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引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行。他不能说。一旦说了，
所有的计划都将前功尽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误会自己，怨恨自己。“对不起。
”他闭上眼，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力。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沈念看着他痛苦的神情，
心里也并不好受。她知道，他有苦衷。可上一世的痛，太深了。深到她无法轻易原谅。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她别过脸，不再看他，“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延舟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沈念以为他会一直站下去。最后，他还是走了。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背影萧索得像一棵在寒风中凋零的树。看着他离开，沈念的腿一软，
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到了地上。眼泪，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顾延舟，我们之间，
到底该怎么办？……沈念没有沉浸在悲伤里太久。擦干眼泪，她重新站了起来。店铺被砸了，
她就重新修。衣服被毁了，她就重新做。她不会被这点小小的挫折打倒。
她把店里还能用的布料都整理了出来，虽然大多都被剪碎了，但还是有些边角料可以利用。
沈念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碎布，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到了后世非常流行的一种工艺——拼接。她可以把这些碎布，重新设计，
拼接成独一无二的衣服。这样不仅能减少损失，还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风格。说干就干。
沈念把自己关在小院里，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门。她画图，裁剪，拼接，缝制……三天后，
当她推开门时，手里已经多了五件风格迥异，却又都美得让人惊叹的拼接连衣裙。
她将这五件衣服挂在了重新修好的店铺里，每一件都标上了“非卖品”的标签。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设计，是毁不掉的。而对于王老虎，她也有了报复的计划。
她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选择以暴制暴。她选择了一种更高级，也更解气的方式。
她找到了秦舒。当秦舒看到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店铺，和沈念那五件惊艳的“重生”之作时，
她的眼里写满了震惊和愤怒。“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
”秦舒气得手都在发抖，“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曝光！我倒要看看，
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沈念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知道，以秦舒的影响力，
只要她把这件事报道出去，王老虎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舆论的压力，比任何拳头都更有力。
果然，三天后，京市日报的头版头条，
刊登了一篇名为《“重生”的连衣裙——一个年轻设计师的坚守与创痛》的报道。
文章详细地讲述了沈念的创业经历，被同行恶意打压，店铺被砸，
以及她如何将废料变成艺术品的整个过程。文章配上了店铺被砸前后的对比照片，
和那五件拼接连衣裙的特写。这篇文章，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京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被沈念的才华和坚韧所折服，同时也对施暴者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一时间，
王老虎的服装店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每天都有人往他店门口扔垃圾，吐口水。
他的生意一落千丈，没过一个星期，就关门大吉了。据说，他后来还因为涉嫌多起敲诈勒索，
被警察抓了起来，判了好几年。而沈念的“念念服装店”，则因此一炮而红。
每天都有无数人慕名而来，想要一睹那五件“重生”连衣裙的风采。更多的人，
是想来买她的衣服。沈念的店铺，成了京市最火爆的地方。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她的小作坊根本生产不过来。她不得不扩大规模，又招了十几个工人，租了一个更大的厂房。
她的事业，以一种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速度，飞速发展起来。看着这一切，沈念的心里，
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
秦舒的报道之所以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仅仅是因为文章写得好。更是因为，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几天，京市所有的报纸，电台，都在讨论这件事。这股舆论的力量，
大得有些不正常。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操作，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
而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除了顾延舟，她想不出第二个。他总是这样，
默默地在背后为她做着一切，却从来不说。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沈念的心里，
五味杂陈。这天晚上，她送走最后一批工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厂房里，
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突然，厂房的门被推开了。顾延舟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身上还穿着迷彩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我听说了王老虎的事。”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有些低沉，“你做得很好。”沈念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再一个人硬扛了。”他看着她的眼睛，
认真地说道，“你可以来找我。”“找你？”沈念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呢？
让你帮我摆平一切？顾延舟，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延舟急忙解释，
“我只是……”“你只是想让我继续当你的金丝雀，对吗？”沈念打断他，眼圈有些发红，
“被你养在笼子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地等你回来，等你偶尔的垂怜。
顾延舟，那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没有！”顾延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沈念，
你为什么总是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担心我？你所谓的担心，
就是一声不吭地跟我离婚，让我成为整个大院的笑话？你所谓的担心，就是看着我被人欺负，
被人打压，然后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告诉我你有多厉害？”沈念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她冲着他大吼，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吼了出来。“顾延舟，
你收起你那套大男子主义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告诉你，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甚至，比以前更好！”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顾延舟的心上。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割。他想抱抱她，想告诉她，
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误会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既然你这么能干，那以后，就都靠你自己吧。”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厂房。
这一次，他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要决绝。沈念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再也支撑不住，
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第七章顾延舟的决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沉浸在情绪中的沈念。
她哭了一会儿，便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再为那个男人流泪了。
无论他有什么苦衷，他们之间，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现在要做的，是把所有的精力，
都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她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
强到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接下来的日子，沈念彻底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她每天第一个到厂房，最后一个离开。设计，打版，采购，生产，
销售……她事事亲力亲Gong。她的努力，也换来了丰厚的回报。
“念念服装”的名气越来越大，不仅在京市站稳了脚跟，甚至开始有外地的客商慕名而来，
要求代理她的产品。沈念的商业版图，开始以京市为中心，向全国辐射。她的身家，
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短短半年时间，她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弃妇，摇身一变，
成了京市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一个名副其实的“万元户”。在这个年代，
“万元户”三个字，就代表着财富和地位。沈念的成功，让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
都大跌眼镜。首当其冲的，就是顾瑶。顾瑶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个她一直瞧不起的乡下土包子，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她不仅没像她想象的那样，
哭着回乡下种地，反而还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成了比她还有钱的大老板。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这天，顾瑶约了几个小姐妹在京市最高档的百货公司逛街，
正炫耀着自己新买的连衣裙。“这可是我哥托人从港城带回来的，最新款，花了我三百多呢！
”顾瑶得意地转了个圈。“哇，瑶瑶，你这裙子真好看！”“你哥对你可真好！
”小姐妹们的吹捧，让顾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在这时，
一个小姐妹突然指着不远处，惊讶地叫道：“哎，你们看，那不是沈念吗？
”顾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沈念。沈念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一起，
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她今天穿了一件自己设计的米色风衣，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脸上画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自信又优雅，气质完全不输给那些电影明星。
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顾瑶也认识，是最近在京市声名鹊起的南方商人，江海。据说，
这个江海非常有钱，来京市投资了好几个大项目。他怎么会和沈念在一起？顾瑶的心里，
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嫉妒。“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卖衣服的个体户吗？
还不知道是靠什么手段上位的呢。”顾瑶酸溜溜地说道。“瑶瑶，话可不能这么说。
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听说连江老板都想跟她合作呢。”一个小姐妹小声地提醒道。“合作？
我看是勾搭吧！”顾瑶的语气更加尖酸刻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跟一个有妇之夫走那么近，像什么样子！真是不要脸！”她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说谁不要脸？”顾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
只见沈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和她一起的，还有江海。江海的脸色很难看。
“顾小姐，”江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不善地说道，“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我和沈小姐是在谈正经生意。你这样无端诽谤，
对我们双方的名誉都造成了损害。我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
”顾瑶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没想到，自己背后说人坏话，会被当场抓包。更没想到，
江-老板会这么维护沈念。“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忙解释。“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念看着她，眼神冰冷，“顾瑶，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让你不要再来招惹我。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我……我……”顾瑶被她的气场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有点怕沈念。
“沈念，你别得意！”她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再有钱，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被我哥甩了的弃妇！”她以为，这句话能戳到沈念的痛处。
却没想到，沈念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我是被你哥甩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我现在，活得比你潇洒，过得比你滋润。我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用像某些人一样，还得伸手跟家里要。”她说着，看了一眼顾瑶身上的连衣裙，
“三百多块的裙子，就让你得意成这样？顾瑶，你的眼界，也太窄了点。”说完，
她转身对旁边的售货员说：“把你们店里最贵的衣服，都给我包起来。”售货员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好的，老板！”很快，十几件价格不菲的衣服，
就被打包好，送到了沈念面前。“江老板，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沈念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
递给售货员，然后对江海说，“为了表示歉意，这些衣服，就当我送给江太太的见面礼了。
”江海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眼里的欣赏更浓了。“沈小姐，你这可就太客气了。
”“应该的。”沈念笑了笑，然后拎起几个袋子，看都没看顾瑶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她都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顾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顾瑶站在原地，
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她引以为傲的家世，
她引以为傲的哥哥，在沈念强大的财力和自信面前，被衬得一文不值。她第一次，
尝到了被人用钱羞辱的滋味。而这种羞辱，比任何打骂都让她难受。……“刚才，谢谢你。
”走出百货公司，沈念对江海说。“不用客气。我也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名誉。”江海笑了笑，
“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可真是帅呆了。”沈念也笑了。说实话，用钱砸人的感觉，
确实挺爽的。“你真的决定，不跟我合作？”江海再次问道。“嗯。”沈念点点头，
“江老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还是想靠自己。”“好吧。”江海叹了口气，
有些惋惜，“不过，合作不成，朋友还是可以当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随时可以来找我。”“一定。”送走江海，沈念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才在顾瑶面前的强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疲惫。她不想跟顾瑶计较，
也不想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可为什么，总有人要来招惹她？她真的，好累。就在这时，
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得让她心悸的声音。“念念。”沈念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第八章这个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白薇薇。沈念缓缓地转过身，
果然看到了那张她恨之入骨的脸。白薇薇还是那副温柔善良的模样，
穿着一身白色的确良衬衫，配着一条时下最流行的牛仔裤，衬得她身材高挑，气质清纯。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看起来像是刚从供销社出来。“念念，
真的是你啊。”白薇薇看到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刚才在百货公司门口，
好像看到你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她走上前，亲热地想去拉沈念的手。
沈念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有事？”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白薇薇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我……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她收回手，
有些局促地说道，“听说你现在生意做得很好，我真为你高兴。”“是吗？”沈念看着她，
眼神里满是嘲讽，“我怎么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劝我不要‘作践’自己呢？
”白薇薇的脸白了白，连忙解释：“我那不是担心你吗？我怕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
会受欺负。现在看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她顿了顿，
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念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你……还在生延舟哥的气吗？”又来了。
又是这副假惺惺的嘴脸。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打着“关心”和“劝和”的旗号，
不断地在沈念耳边吹风，一边说着顾延舟的好话，
一边又不动声色地透露一些顾延舟和其他女人“暧昧”的细节，把沈念折磨得几近崩溃。
“我生不生他的气，跟你有关系吗？”沈念冷冷地反问。“当然有关系了！
”白薇薇急切地说道，“念念，你不知道，你走以后，延舟哥他……”她的话说到一半，
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招欲言又止，她玩得炉火纯青。
上一世，沈念就是被她这副样子勾起了好奇心，追着问，然后就掉进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但这一次，沈念只是冷眼看着她表演。“他怎么了？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
还是……准备跟你结婚了？”沈念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白薇薇被她的话噎得一窒，
眼圈瞬间就红了。“念念，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她委屈地说道，“我和延舟哥，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延舟哥他……他为了你，
都快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发呆。
前几天，他还喝醉了，拉着我，一遍一遍地喊你的名字……”白薇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听起来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沈念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真的要被她感动了。“是吗？
”沈念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他喊我的名字？他有没有说，
他有多后悔跟我离婚？有没有说，他想跟我复婚？”白薇薇愣住了，她没想到沈念会这么问。
“他……他没说。”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那不就得了。”沈念收起笑容，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白薇薇，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表演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你一边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让我对他心存幻想，
一边又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让他觉得我不知好歹。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们俩互相折磨，
然后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对吗？”沈念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
剖开了白薇薇内心最阴暗的角落。白薇薇的脸上，血色尽失。她惊恐地看着沈念，
仿佛在看一个魔鬼。“你……你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明明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我怎么会知道？”沈念逼近她，
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我还知道，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你和李振国，
到底是什么关系？”李振国！当这个名字从沈念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白薇薇的身体，
猛地一颤。她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绝望。李振国，是顾延舟在军中的死对头。
也是上一世，策划了那场大火，害死沈念的幕后黑手。而白薇薇，
就是他安插在顾延舟身边的一颗棋子。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沈念，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薇薇尖叫起来，转身就想跑。
沈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想走？没那么容易！”沈念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道，“白薇薇，你欠我的，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白薇薇挣扎着，想甩开沈念的手。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
突然在她们身边停下。车门打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为首的，
正是江海的那个金丝眼镜助理。“沈小姐，”助理对沈念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指着白薇薇，
冷冷地说道，“这个女人，怎么处理？”沈念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江海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白薇薇也吓傻了，她看着这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腿都软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绑架吗？”她色厉内荏地叫道。“绑架？”助理冷笑一声，“白小姐，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父亲的工厂，因为偷税漏税，已经被查封了。你现在，
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白薇薇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不……不可能！
我爸他……”“没什么不可能的。”助理打断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
“这是你父亲亲笔签名的认罪书。他不仅偷税漏税，还涉嫌挪用公款，贿赂官员。证据确凿，
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待着吧。”白薇薇看着那份文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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