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惊魂沈珂接到电话时,窗外正下着十年不遇的暴雨。“是沈珂女士吗?
这里是市刑侦支队。您丈夫周子安先生……我们找到了他的车,在清水崖下的海里。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慌的噼啪声。沈珂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电话那头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男声。
“……车内无人,发现少量血迹。初步判断,可能因暴雨路滑,意外坠海。
我们正在组织搜救……”意外坠海。搜救。这两个词像烧红的铁钎,烙进她的脑海。一周了。
周子安失踪整整一周了。她报了案,找遍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问遍所有认识他的人,
得到的都是茫然的摇头。现在,警方找到了车,却找不到人。她放下手机,
机械地走到客厅沙发边,缓缓坐下。屋子里很安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迟缓跳动的声音。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
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拼图,是他们去年在**旅行时买的,圣马可广场的夕阳,
整整五千片,他们花了三个月才拼好。周子安喜欢拼图。他说,生活就像一堆碎片,
只要耐心,总能找到它们该在的位置,拼出完整的图景。可现在,
他们生活里最大的一块拼图——他本人,不见了。2 密码之谜搜救持续了三天,一无所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倾向于意外落水,被洋流带走的结论。
负责案件的陈警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但面对沈珂时,
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周太太,我们理解你的心情,
但以目前的情况……”“不是意外。”沈珂打断他,声音干涩却异常坚定。她抬起头,
眼圈是深重的乌青,但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光。“子安他绝不会把车开到那种地方去。
他那天早上出门,说是去公司开会。”陈警官叹了口气:“我们查过他的行车记录仪,
最后一段记录确实是前往公司的方向,但在上滨海大道前就中断了,可能是人为关闭。而且,
根据通讯记录,他当天并没有任何会议安排。”沈珂的心猛地一沉。
陈警官递过来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泡了水但经过处理的手机。
“这是在海滩礁石缝里找到的,确认是周先生的手机。
里面……有一些你可能需要看看的东西。”沈珂接过手机,指尖冰凉。她开机,屏幕亮起,
需要密码。她下意识地输入自己的生日——错误。她愣了下,
输入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依旧错误。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尝试了几次后,
手机因多次错误输入而锁定。陈警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周太太,
你……不知道你丈夫的手机密码?”沈珂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她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丈夫的手机密码是什么。
3 记忆碎片周子安的追悼会,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举行。来的人很多。他的商业伙伴,
公司下属,朋友,亲戚。每个人都穿着黑衣,表情肃穆,说着千篇一律的安慰话语。“节哀。
”“子安是个好人……”“公司不能没有他……”沈珂穿着一身黑色套装,
像一尊苍白的雕像,机械地回应着众人的慰问。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试图捕捉一丝异样。
她不相信意外,那个谨慎、沉稳、连过马路都一定要等绿灯的周子安,怎么会把车开下悬崖?
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女人身上。林薇。子安的助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容貌清秀,
此刻正站在人群外围,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要靠旁边同事的搀扶才能站稳。她的悲伤,
似乎有些过于浓烈了。沈珂的心头掠过一丝疑云。葬礼结束后,沈珂开始整理周子安的遗物。
书房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他的书桌收拾得很整洁,
电脑已经被警方取走调查。她拉开抽屉,里面是些文件、钢笔、名片夹……没有什么特别。
她不死心,又打开最底下的一个带锁的抽屉。这个抽屉的钥匙,她从来没有过。
子安说里面放的是些不重要的旧物。现在,她用找来的锤子砸开了锁。
抽屉里只有一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壳笔记本。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它。
这不是工作笔记,也不是日记。里面贴满了各种剪报、照片,甚至还有树叶和花瓣的标本,
旁边用他熟悉的笔迹写着简短的注释。这是一本……记忆收藏簿?她一页页翻下去。
里面记录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票根,她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包装纸的一角,
他们旅行时拍下的风景照……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子安竟然如此细腻地收藏着他们的点点滴滴。直到她翻到最近的一页。
那里贴着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社会新闻,
报道的是一起多年前的旧案——一名叫赵永明的建筑工人在工地意外坠亡。新闻旁边,
周子安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力透纸背,
带着一种沈珂从未见过的愤怒与决绝:“真相不该被掩埋。”日期,
恰好是他失踪的一个月前。赵永明?这个名字很陌生。
子安为什么会关注一则多年前的工人意外死亡新闻?这和他口中的“真相”有什么关系?
4 真相边缘沈珂找到了赵永明的遗孀,李秀兰。她住在城市边缘一片破旧的待拆迁区。
低矮的平房,墙壁斑驳。开门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神浑浊的中年妇女,
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幼儿,身后还躲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表明来意后,
李秀兰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后是深深的戒备。“你们这些人,还来干什么?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我丈夫周子安,他之前是不是来找过您?
”沈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听到周子安的名字,李秀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随即用力摇头:“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周子安!你走吧!”说着就要关门。
沈珂急忙抵住门:“李大姐,我丈夫他……一个月前失踪了,很可能已经遇害。
我觉得他的死,可能和您丈夫的案子有关联。请您帮帮我,也当是帮赵永明大哥讨个公道!
”“公道?”李秀兰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脸上露出一丝惨笑,“这世道哪有什么公道?!
”她的目光扫过沈珂身上质地良好的大衣,眼神变得尖锐而充满恨意,“你们有钱人,
只知道护着你们自己!我男人死了,他们就拿两万块钱打发我们娘仨!两万块!一条命啊!
”她猛地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到没?那些来说情的人干的!
警告我们不许再闹!我们敢说什么?我们还能说什么?!”沈珂看着那疤痕,
看着屋里家徒四壁的凄凉和两个孩子惊恐的眼神,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似乎触碰到了一个黑暗的、充满暴力的旋涡边缘。“是谁?”沈珂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年是谁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哪家公司?”李秀兰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颓然地松开门,眼神重新变得空洞麻木。“你走吧,求你了。我不想再惹麻烦了。
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她喃喃着,重重地关上了门。门板合上的巨响,
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5 兄弟背叛从李秀兰家回来,沈珂直接去了周子安的公司。
子安和朋友合伙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建材公司。合伙人叫吴伟,是和他大学就认识的哥们。
沈珂到的时候,吴伟正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处理着文件,公司因为子安的失踪,
已经乱成一团。看到沈珂,吴伟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关切和悲痛交织的复杂表情:“嫂子,
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追悼会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吴伟,
子安失踪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珂直接问道。吴伟愣了一下,
眼神有些闪烁:“没……没有啊。就是感觉他最近压力有点大,
为了城西那个新项目……”“不是为了项目吧?”沈珂盯着他的眼睛,
“他是不是在查一件事?很多年前,一个叫赵永明的工人意外死亡的案子。
”吴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避开沈珂的目光,走到办公桌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嫂子,你……你从哪听来的?没有的事。都多少年前的旧案子了,
子安查那个干嘛?”“赵永明当年出事的地盘,是不是我们公司供应的建材?
”沈珂步步紧逼。这是她来的路上,结合李秀兰的话和那则旧新闻推测出来的。
吴伟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嫂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纯粹就是意外!
警方当年都有定论的!子安他……他可能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他钻牛角尖,
然后人就失踪了?”沈珂的声音冷了下来,“吴伟,你和子安是二十多年的朋友,
合伙创办这家公司。现在他生死不明,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
”吴伟的脸上掠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种无奈的烦躁。“嫂子,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司现在一堆烂摊子,银行在催款,客户在质疑,我快顶不住了!
你就别添乱了好吗?让子安安安静静地走不行吗?”他的语气里,
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不耐烦。添乱?沈珂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不再多说,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吴伟一定知道什么,他在隐瞒,在害怕。6 盘秘密接下来的几天,
沈珂像着魔一样,疯狂地搜寻着一切与赵永明案子相关的信息。
她在旧报纸的电子档案库里找到了更详细的报道,在本地论坛搜索相关的帖子。她发现,
当年那起事故,开发商是本地一家颇具实力的房地产集团——鼎峰集团。而负责施工的,
是鼎峰集团旗下的建筑公司。周子安的公司,当时确实是建材供应商之一。
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城市论坛角落,她找到了一个几年前的老帖子,
标题是《黑心开发商草菅人命,农民工惨死工地无人管!》。发帖人自称是知情者,
透露赵永明并非意外坠亡,而是因为发现了工地使用的劣质建材问题,前去理论时,
与工头发生争执,被推搡中失足坠楼。帖子还暗示,开发商和部分政府人员勾结,
压下了这件事。这个帖子存活了不到半天就被删除,几乎没引起什么关注。
劣质建材……沈珂的心脏狂跳起来。如果帖子说的是真的,
那么作为建材供应商的周子安的公司,是否也牵扯其中?子安查这件事,是为了查明真相,
还是为了……掩盖什么?她想起了林薇,那个在追悼会上悲痛欲绝的助理。
她约林薇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面。林薇来了,穿着素色的连衣裙,眼睛还有些红肿,
但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面对沈珂的询问,她显得有些紧张,双手一直捧着咖啡杯取暖。
“周总……周总他失踪前那段时间,压力确实很大。”林薇小声说,
“他经常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很晚才走。有时候我进去送文件,看到他对着电脑发呆,
或者在看一些旧文件。”“是什么样的旧文件?”“好像……是一些财务单据,
还有仓库的出入库记录,都是好多年前的。”林薇回忆着,“有一次,吴总进来,
看到周总在看那些东西,两人还吵了一架。”“吵架?”沈珂追问,“他们吵什么?
”林薇犹豫了一下:“我……我没听太清。好像吴总很生气,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翻出来对谁都没好处’,周总就说‘良心过不去’……后来他们看到我,就不吵了。
”良心过不去。沈珂握紧了拳头。子安,你果然是发现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林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
推到沈珂面前,“周总失踪前一天,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就让我把这个交给警方。但是……我害怕……我一直没敢……”沈珂接过U盘,
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炭。7 良心之痛7 良心之痛U盘里的内容,让沈珂如坠冰窟。
里面是十几年前的一批建材采购合同、付款凭证,以及内部仓库的质检报告复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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