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型不对？"医生皱着眉头翻报告，"慕容小姐，你确定父母是AB型血？
"我捏着体检单的手一顿："什么意思？""AB型父母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
"他把报告推过来，"建议查查家族病史...或者，有没有可能..."他没说完，
但眼神里的怀疑像根针。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早上妈还骂我白吃饭，
爸摔筷子说养女儿赔钱货。二十六年来，这些话跟一日三餐似的灌进耳朵。现在医生告诉我，
我可能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浑浑噩噩回到家，客厅里一片狼藉。
养母张美丽正把一件貂皮大衣往行李箱塞，她新做的水晶指甲在灯光下晃眼。"杵着干嘛？
"她头也不抬，"赶紧把你那堆破烂收拾了！晚晴下个月回国，这屋得腾出来给她做衣帽间！
"我那个名义上的妹妹苏晚晴，名字像晚风晴空般清雅，人却是泡在蜜罐子酿出的尖酸。
她从小被送到国外镀金，家里砸锅卖铁供着。我？高中毕业就打工，工资卡捏在张美丽手里，
美其名曰"替她保管"。"妈，"我嗓子发干，"我体检...血型...""血型怎么了？
缺钱直说！"张美丽拉上行李箱拉链，不耐烦地甩手，"你那点工资够干什么？
要不是我们养你这么大...""医生说我血型不对，AB型生不出O型。
"我把报告扔在茶几上，塑料玻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张美丽动作僵住了，
涂得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几秒后，她突然抓起报告撕得粉碎："放屁！哪个庸医胡说八道？
你就是嫉妒晚晴！白眼狼！"碎纸片雪花似的落在地板上。我看着她的脸，
那些熟悉的刻薄纹路里，第一次露出惊慌。不对劲。我转身冲进自己逼仄的小房间，
反锁了门。心跳得快要撞出胸口。书桌最底层抽屉有个生锈的铁皮盒子，里面塞着些零碎。
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剪报掉了出来，日期是二十六年前的夏天。
标题触目惊心："暴雨夜电路故障，市妇婴医院突发短暂混乱！"日期，是我的生日。
门被砸得哐哐响，张美丽尖利的叫骂穿透门板："慕容溪！你给我滚出来！反了你了！
"我没理，指尖冰凉地划开手机屏幕，搜"市妇婴医院 二十六年前 抱错"。
老旧的地方论坛里，几个早已沉寂的帖子沉在底部。一条匿名回复刺进眼里："那晚太乱了，
听说真抱错过一个女婴..."线索像断了头的毛线。我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
老旧空调的嗡鸣和门外持续的咒骂混在一起。几天后，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进来。
"慕容溪小姐？"对方声音压得很低，"我是市妇婴医院档案室的老赵。
听说...你在打听二十六年前的事？"我猛地坐直："您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当年有个夜班护士叫周春芳，
她...她私下说过，那晚断电时，
她把两个女婴的腕带弄混了又换回来...可后来她一口咬定没这事。
没多久她就辞职回老家了，再没消息。""您有她联系方式吗？""早没了。"老赵叹气，
"只记得她老家在青石镇。还有...当时住特需病房的产妇，只有一家。"他顿了顿，
"姓苏。"苏？手机啪嗒掉在地毯上。苏晚晴...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晚晴比我小三个月，张美丽总说她是"早产的宝贝疙瘩"。可如果...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养父慕容强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他黑着脸，一身酒气。"翅膀硬了？敢跟你妈顶嘴？
"他逼近，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什么血型不血型，吃饱了撑的！再敢胡说，看我不抽你！
"我盯着他挥舞的巴掌，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没感到害怕，只有一股冰冷的愤怒。"抽啊，
"我仰起头，"抽完了，带我去做亲子鉴定。"慕容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横肉抽搐着。
"你...你疯了！""我疯了？"我扯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凉的笑，"还是你们疯了，
偷了别人家孩子养着玩儿？""胡说八道！"他像被踩了尾巴，暴跳如雷，
"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你连狗都不如！给我滚！现在就滚！"张美丽冲进来，
哭天抢地："造孽啊！我们辛苦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戳我们心窝子？白眼狼！滚出去！
"一个廉价拉杆箱被扔到我脚边，几件旧衣服胡乱塞在里面。门在身后"砰"地关上，
锁芯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我站在楼道里，头顶声控灯忽明忽灭。
行李箱轮子划过水泥地的声音，空洞地响着。无处可去。
打工攒下的钱都在张美丽捏着的卡里。我拖着箱子，
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外的塑料椅上坐到天亮。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没头没尾："青石镇，南街17号。别打电话。"是老赵。他冒了风险。天刚蒙蒙亮，
我买了一张最早去邻省青石镇的大巴票。颠簸了几个小时，
在一个飘着煤灰和猪粪味的小镇下了车。南街17号是间临街的杂货铺，门脸破旧。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眯着眼纳鞋底。"请问...是周春芳阿姨吗？
"我嗓子发紧。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我的脸时，骤然睁大，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
那瞬间的震惊和恐惧，像闪电一样劈开了二十六年尘封的秘密。"你...你是谁家的孩子？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知道。"我走进去，关上半掩的店门，隔绝了街上的嘈杂，
"但我知道，二十六年前那个暴雨夜，市妇婴医院，您当班。"周春芳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没有...我不知道...你找错人了...""苏家。"我盯着她，
"特需病房的产妇姓苏，对不对？那天晚上，您弄混了两个孩子的腕带。一个，
是普通病房的慕容家孩子；另一个，是特需病房苏家的千金。""没有！你胡说！
"她猛地站起来，带倒了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惊慌失措地想去推我，"出去！
你给我出去！""那个被抱错的苏家真千金，"我纹丝不动，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下去，
"就是我，对吗？"周春芳推搡我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回椅子上，
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那天晚上突然停电，
.太乱了...两个女婴包被一样...腕带缠在一起...我太慌了...等发现弄混了，
已经换回去了...我害怕啊...丢了工作怎么办？赔钱怎么办？
苏家那么有钱有势...""所以你就瞒下了？"我的声音干涩。"我不敢说啊！
"她布满皱纹的脸老泪纵横，"后来苏家那个女儿，就是现在那个苏晚晴，
被养得跟公主似的...我更不敢说了...我躲回老家，
天天做噩梦..."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凉，"闺女，我对不起你！
可你现在找回去有啥用？人家养了二十六年，感情多深啊！你回去不是自讨苦吃吗？
""感情？"我慢慢抽回手，心口像塞满了冰碴，"偷来的感情吗？"周春芳哭得更凶了，
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本子，
颤抖着递给我："这是...那晚的交接记录本...我鬼迷心窍，
撕了那页藏起来了...你拿着...就当阿姨赎罪了..."粗糙的红布里，
是一本泛黄的护士交接记录本。其中一页被整齐地撕掉了。翻过来，在背面，
有一行模糊的、用蓝色复写纸留下的印痕，
像一道跨越了二十六年的幽灵印记："产妇苏林氏特需3床，娩一女婴，重3.2kg，
腕带编号：A007。产妇张美丽普通7床，娩一女婴，重2.8kg，
腕带编号：A008。"编号，清清楚楚。我攥着那薄薄的纸页，指尖用力到发白。铁证。
苏林氏...苏家。张美丽...我的"养母"。回到城里，
我用仅剩的钱租了个地下室隔间。第一步，是证明。我找到一家权威鉴定中心，
预约了亲子鉴定。需要慕容强或张美丽的生物样本。头发、指甲，什么都行。趁着一个周末，
我溜回那个"家"。张美丽正对着镜子试戴一条新买的金项链，嘴里哼着歌。
慕容强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打呼噜。我屏住呼吸，从梳妆台上捡起几根她掉落的头发，
又从沙发缝隙里找到慕容强抽过的烟蒂，小心地装进密封袋。心跳得像擂鼓。刚走到玄关，
身后传来苏晚晴娇滴滴的声音："姐姐？你回来拿东西呀？"我浑身一僵。
她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苏晚晴穿着真丝睡袍，倚在卧室门口，手里端着杯咖啡，
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笑，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上下打量我。她比视频里更精致，
像个昂贵的瓷娃娃。"听说你最近在查些无聊的事情？"她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
"血型？医院？"她轻笑一声，"姐姐，人贵有自知之明。爸妈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
别给他们添堵了，好吗？""添堵？"我转过身，直视她，"还是戳破了你们偷来的美梦？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甚至带着点怜悯："你精神压力太大了吧？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她放下咖啡杯，走近几步，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这样吧，"声音压低，带着诱惑，"我知道家里亏待你了。我给你五十万，你离开这里，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多好？"五十万？买断我本该拥有的人生？"苏家的钱，
用着安心吗？"我问。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甜美的面具裂开一条缝，
露出底下的阴鸷："慕容溪，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血型能说明什么？
苏家永远只认我一个女儿！你就算闹上天，也只会像条流浪狗一样被赶出去！""那就试试。
"我捏紧口袋里的密封袋，"看看苏家是认血脉，还是认养了二十六年的...小偷？
""你！"苏晚晴气得脸色发白，扬手就想打下来。"晚晴！"张美丽从房间冲出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跟她动什么气！脏了你的手！"她狠狠剜了我一眼，"还不快滚！
以后别踏进这个门！"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苏晚晴的声音追到楼道里，
尖锐又得意："慕容溪，你等着！"几天后，鉴定中心打来电话。"慕容小姐，结果出来了。
您提供的样本烟蒂和头发与您的DNA亲子关系概率为0%。"尘埃落定。
就在我拿着报告，准备联系苏家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来了。来电显示是本市的座机，
声音却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疏离。"您好，请问是慕容溪小姐吗？这里是市公安局。
有人报案，称您涉嫌盗窃和敲诈勒索，请您尽快来一趟配合调查。"审讯室里灯光白得刺眼。
对面的警察一脸严肃。"慕容女士，苏晚晴小姐报案称，你多次以'抱错孩子'为名，
对她及其家人进行恐吓、骚扰，并试图敲诈五十万人民币。是否属实？""她颠倒黑白。
"我看着警察，"我才是被抱错的受害者。
我有亲子鉴定报告证明我和慕容强夫妇没有血缘关系，
也有证据指向二十六年前市妇婴医院特需病房苏家的产妇苏林氏才是我生母。
"警察翻看着苏晚晴提供的"证据"——几张我站在她家门口的模糊监控截图，
还有一段掐头去尾的录音。录音里播放着我和苏晚晴在门口的对峙，
只截取了最关键的两句：苏晚晴录音："这样吧，我知道家里亏待你了。
我给你五十万，你离开这里..."慕容溪录音："苏家的钱，用着安心吗？
"苏晚晴的哭诉紧随其后："警察同志，你们听！她这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她暗示我家的钱来路不正，逼我给钱！"警察看向我："慕容女士，这段录音你怎么解释？
""断章取义。"我异常冷静，"她主动提出给我五十万让我消失，
我反问了一句'苏家的钱，用着安心吗？'，这是在质疑她用苏家的钱买断真相的卑劣，
而不是索要钱财。完整的对话，我建议你们调取她家门口的监控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