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商的推土机逼近我家祖宅，考古教授激动地发现这是上古九天玄女祭祀遗址，
穷困潦倒的我却只觉这破屋早该拆了换拆迁款，直到教授哽咽道：“原来神话都是真的，
而你…是最后一个玄女血脉。”---1推土机的履带碾过碎砖，发出咔嚓、咔嚓，
让人牙酸的声音。它像个钢铁怪兽，不紧不慢，
一寸一寸啃食着这条即将从地图上彻底抹去的老街。
扬起的尘土带着陈年霉味和木头朽烂的气息，钻进鼻腔。
沈青靠在自家祖宅那扇快要散架的木门框上，看着那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工头叼着烟，
斜睨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她心里只有那张薄薄的拆迁通知，和上面印着的，
能让她从这个烂泥潭里挣脱出去的数字。三千块的月薪，在这个城市像是个永恒的烙印，
提醒着她的无能和平庸。这破屋子，夏天漏雨，冬天灌风，
除了消耗她本就不多的、用来应付生活的力气，还有什么用？早该拆了，早该了。“停下！
快停下！不能推！”一个穿着磨得发白卡其布外套、满头灰白乱发的老头，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瓦砾堆，张开双臂，以一种滑稽又决绝的姿态拦在了推土机前面。
履带猛地停住，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工头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妈的，
又来一个找事的！老头，滚开！耽误了工程你赔得起吗？”那老头却根本不理会他，
反而扑到沈家祖宅的外墙根下，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些被苔藓和污垢覆盖的墙砖，
眼神狂热得像发现了金山。“是它…真的是它！规制，纹路，
还有这残留的‘气’……《山海异闻录》里记载的没错，九天玄女最早的降世祭祀之地，
就在这一带！”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沈青皱起眉。哪儿来的疯老头子？
老头猛地转向她，眼睛亮得吓人：“小姑娘，这、这是你家？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就看一眼！我是市考古研究所的秦为民，秦教授！
”他手忙脚乱地从随身背着的、边缘开裂的旧帆布包里掏证件，
差点把里面一叠泛黄的线装书页散落一地。考古教授？沈青心里嗤笑一声。文化，
能当饭吃吗？能换来不透风的屋顶，还是能换来银行卡里让人安心的余额？她看到的，
只有这片土地的无聊、丑恶和无奈。努力？她见得多了，隔壁王叔起早贪黑摆摊，
最后还不是被城管撵得鸡飞狗跳，儿子学费都凑不齐。努力要是有用，
她沈青何至于活成现在这副虚弱的鬼样子？但看着老头那几乎要跪下来哀求的眼神，
以及旁边工头越来越黑的脸色，她侧了侧身，算是默许。让他看，看完了，这破屋也该倒了。
秦教授几乎是扑进堂屋的。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瓦间隙射下来，
照出空气中飞舞的亿万尘埃。他无视了墙角堆着的破烂家什，无视了漏雨留下的污渍地图，
直奔那些支撑房梁的歪斜木柱和脚下坑洼不平的青石地面。他趴在满是油污的地上，
用一个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刷着石缝，又用放大镜贴着那些被烟熏火燎得乌黑的房梁和墙壁，
嘴里念念有词：“……‘玄女降焉，其地生纹，如云似篆’……看，这就是云篆纹！
还有这里，‘立枢以承天光’，这房梁的架构，不是寻常民宅的制法，这是祭祀殿的遗存！
天啊……”沈青冷眼旁观。什么云篆纹，那是漏雨阴湿长出的霉斑。什么承天光，那是穷，
换不起好木头，只能凑合着搭。这老头说的每一个字，
都和她感受到的这片土地的萧条、她自身无尽的虚弱格格不入。
她看到的只有工资三千的窘迫，是这片土地带给她的，实实在在的，经济大萧条般的寒意。
“你看，”秦教授举着放大镜，指向一根主梁与墙壁连接的榫卯处，
那里隐约有些弯曲的刻痕，“这可能是古老的祷祝图文，
记载着祭祀的仪轨……‘忽而将出换美酒’，那是李白的豪迈，‘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是行路的艰险，可这里，这里承载的是更古老、更沉重的东西！
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是沟通天地的使命！”他越说越激动，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在昏暗的屋里踱步，手指拂过一切他认为蕴含“文化”的角落。
对他而言，这里不是破败的祖宅，而是水墨画般的意境，是“水何澹澹，
山岛竦峙”的古老气象，是连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个辉煌时代的隧道，
是司马迁笔下可能遗漏的瑰宝，是李白杜甫诗歌背后更悠远的源头。沈青只觉得吵闹。
她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突然，秦教授在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停住了脚步。
那里堆放着一些沈青奶奶生前用过的旧物，蒙着厚厚的灰尘。他蹲下身，
拨开一个破旧的藤箱，露出了后面墙壁上的一块区域。
那里似乎嵌着一块非石非玉的深色板状物，质地奇异，
上面布满极其繁复、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细节的刻痕。他屏住呼吸，用软毛刷和气吹，
极其轻柔地清理掉上面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垢。渐渐地，那些刻痕清晰起来，
隐隐流动着一种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
秦教授从帆布包里取出几张拓印用的薄纸和专门的墨饼，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婴儿。
他小心地将薄纸覆盖在那块板状物上，用蘸了少许墨汁的拓包，均匀而富有节奏地轻轻拍打。
随着他的动作，纸张上逐渐显现出清晰的图案。那并非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图腾，
更像是一片浩瀚的、旋转的星云，星云的中心，勾勒出一个模糊却威仪万千的女性侧影，
长发飞扬，衣袂飘举，仿佛正从九天之上降临人间。星云周围，
环绕着无数细密如星辰的云篆符文。老教授的手抖得厉害。他屏住呼吸，
将拓印好的纸张轻轻揭下，就着从屋顶漏洞投下的一缕天光，仔细审视。他看着看着，
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嘴唇哆嗦起来。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
直直射向一直像局外人一样站在门口的沈青。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狂热和痴迷，
而是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恍然，甚至……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悯与敬畏。
沈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工头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
用铁棍敲了敲门框，哐当作响：“喂！有完没完！看够了吧？老子这儿等着拆呢！
”秦教授对那催促充耳不闻。他踉跄着站起身，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刚刚拓印下来的、仿佛还带着神秘余温的纸张，一步步走向沈青。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仿佛要在她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苍白憔悴的面容上，
找出某种隐藏的印记。他的视线掠过她随意扎起的马尾，掠过她带着疲惫的黑眼圈，最终，
定格在她那双因为生活操劳而略显粗糙的手上，以及……也许是光线错觉，她额角发际边缘，
一抹极淡的、小时候淘气磕碰留下的浅白色旧疤痕上。老教授走到沈青面前，
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旧书霉味和尘土的气息。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想说什么，却似乎被巨大的情绪堵住了喉咙。院子里，
推土机的柴油发动机再次发出沉闷的咆哮，履带重新开始转动，碾过碎石，
巨大的钢铁铲斗缓缓抬起，阴影笼罩了半个堂屋。
“原来……传说是真的……”秦教授的声音极度沙哑，
带着一种仿佛来自远古隧道的空洞和震颤。他抬起颤抖的手，
指向那块复原出星云玄女图的奇异壁板，又指向沈青，眼眶骤然红了，
里面迅速积蓄起浑浊的泪水。他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血脉传承的誓约之地……”“而你……孩子……”两行热泪终于从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
“你……是九天玄女留在人世间，最后的血脉了。”2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推土机的轰鸣，工头的叫骂，远处街巷隐约传来的市井嘈杂，全都消失了。
沈青只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还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缓慢的跳动声，咚，咚，
像敲着一面蒙尘的破鼓。“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秦教授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癫的确信。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转身，
再次指向那块幽光浮动的奇异壁板。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
那些繁复的云篆刻痕仿佛活了过来，细微的光晕如水波般流转，隐隐与堂屋的结构，
甚至与屋顶破洞投下的那几缕天光遥相呼应。“看！这屋宇的架构，这梁柱的方位，
根本不是寻常居住之所！这是一个古老的阵枢，一个依靠血脉维系和感应的传承核心！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山海异闻录》残卷只提到祭祀之地，
但我结合各地零星发现的商周甲骨秘文推断，九天玄女并非虚无缥缈的神祇，
她是上古时期拥有大能力、引导先民的‘巫’之始祖！她的力量通过血脉隐秘传承，
而这祖宅，就是锁住这血脉印记的‘钥匙’和‘容器’！”血脉？容器？
沈青脑子里一团乱麻。她看着这漏风的破屋，
看着墙角堆着的奶奶留下的、散发着樟脑丸和陈旧气息的破烂箱笼，只觉得荒谬。她的人生，
是算不清的房租水电，是月底空瘪的钱包，是老板永无止境的苛责，
是这座城市里像她一样的蝼蚁挣扎求生的无奈。什么玄女？什么血脉？
这老头是不是研究古董把脑子研究坏了？“教授，”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
尽管指尖在微微发抖，“你搞错了。我就是个普通人，父母去得早，
跟着奶奶在这破屋里长大，没钱，没本事，最大的愿望就是拆迁款到手，
换个能喘气的地方住。你说的这些……太离谱了。”“离谱？”秦教授猛地抓起她的一只手，
他的手掌粗糙，带着老茧，却异常有力，不容她挣脱。他的目光灼灼，逼视着她，
“你看看这屋子！再看看你自己！普通的砖木结构，历经数百年风雨，
为何主体尚未完全朽烂？为何虫蚁不侵这核心的梁柱？还有你，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她额角那不起眼的旧疤，“你真以为那是普通的磕碰？那形状，
分明与这壁板星云图核心的符文隐隐相合！这是血脉在无意识中受到召唤的印记！
”沈青下意识地摸向额角那片平滑的皮肤。那是她五岁时在门槛上摔的，流了很多血，
奶奶用香灰给她止的血，后来就留下了这道浅浅的白痕。难道……不可能！
她用力甩开教授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激起一阵灰尘。
“我不信！这都是巧合！这房子没塌是因为……是因为它命硬！我运气差！
跟什么鬼神血脉没关系！”外面的工头彻底没了耐心，抄起一根半米长的铁钎，
哐当一声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里面的！有完没完！再不出来连你们一块儿埋了！
这破地方，闹鬼是吧？老子今天就给它平了！”推土机的引擎发出凶猛的咆哮，
钢铁履带碾过最后的障碍，巨大的铲斗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堂屋的正面墙壁狠狠撞来！
阴影瞬间笼罩了沈青和秦教授，死亡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
”秦教授发出绝望的嘶吼，张开双臂想挡住什么，却无异于螳臂当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青只觉得额角那道旧疤猛地一烫，像被烧红的烙铁印了一下！与此同时，
脚下坑洼的青石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不是推土机带来的那种机械震动，
而是仿佛源自大地深处，带着某种沉睡力量的苏醒。嗡——！一声低沉悠长的鸣响，
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炸开。
那块非石非玉的壁板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上面的星云图案疯狂旋转，
道道光纹如活蛇般顺着墙壁、梁柱瞬间蔓延至整个祖宅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推土机那势不可挡的钢铁铲斗，在接触到白光笼罩范围的瞬间，
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度坚韧的墙壁，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巨响！
整个庞大的机身猛地一震，引擎发出过载的哀鸣，竟硬生生被逼停！
驾驶室里的司机被震得七荤八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以沈家祖宅为中心，
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般的透明波纹轰然扩散开来，卷起地上的尘土碎屑，
形成一个短暂的气旋。工头手里的铁钎“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张大了嘴，
看着那被白光包裹、仿佛突然变得神圣不可侵犯的破旧宅院，脸上血色尽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