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匪祸初现锋芒露
他看见了！
看见了短刃，看见了图纸！
电光石火间，林薇来不及细想他眼中那抹探究与锐利背后的含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将短刃塞给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半大少年，指向土匪冲来的方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护住孩子和老人！
往石头后面退！”
少年一个激灵，握住冰冷的刀柄，像是抓住了主心骨，连滚爬爬地组织起几个尚有行动力的难民，依托乱石构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另一边，沈诀手中的精铁锄头己然挥出。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洁高效的劈、砸、勾、扫。
强化过的锄刃在火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一个冲得最近的土匪手中的砍刀竟被首接磕飞，虎口崩裂，惨叫着后退。
沈诀身形挺拔，即便在混乱中，动作依旧带着某种刻入骨髓的优雅与精准，只是这优雅如今裹挟着致命的锋芒。
他并非孤身作战，几个白日里随他清理河滩的男丁，也捡起木棍石块，红着眼跟在他身后，竟暂时抵住了一侧的冲击。
“头儿！
那小子……那锄头有古怪！”
一个土匪惊疑不定地喊道。
匪首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目光阴鸷地扫过沈诀和他手中那柄不像农具的锄头，又瞥向另一侧被难民隐隐护在中间、正低头快速用炭笔在撕下的衣襟上描绘什么的林薇。
“先抢粮食和水！”
匪首当机立断，不欲与这两个硬点子纠缠，指挥大部分人手冲向官差守卫的、装载着最后一点口粮和水囊的板车。
官差们本就士气低落，在土匪不要命的冲击下，防线瞬间岌岌可危。
赵老三胳膊上挨了一刀，鲜血淋漓，嘶吼着后退。
眼看物资就要不保，一旦粮食被抢，他们这些人，不被土匪杀死，也迟早饿死渴死在路上。
就在这时——“嗖！”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冲在最前面，伸手就要抓向水囊的一个土匪猛地僵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支粗糙却尖锐的竹箭，正插在他的肩胛处，箭尾兀自颤抖。
所有人，包括土匪，都愕然循声望去。
乱石堆后，林薇半跪在地，左臂上绑着一个用树枝、皮绳和削薄的竹片勉强拼凑成的物件，形制古怪，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器感。
她右手正沉稳地拉动另一根皮绳，将第二支削尖的竹箭卡入凹槽。
臂弩！
她竟然在这短短时间内，依葫芦画瓢，做出了图纸上的臂弩！
材料简陋，威力有限，但足以震慑！
匪首瞳孔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容。
这女人……林薇抬起手臂，简陋的弩箭对准了匪首的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滚。
或者，留下几条命再滚。”
她脸色苍白，额角带着汗珠和灰烬，囚服破损，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是豁出一切的冷静与决绝。
沈诀挥锄逼退一个试图偷袭的土匪，目光落在林薇臂上的弩箭和她紧绷的侧脸上，凤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惊诧，有评估，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默契。
他忽然扬声，是对着那些惶恐的难民，也是对着犹豫的土匪：“结阵！
圆阵！
妇孺在内，青壮在外！
持械者前！”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生的命令感，混乱的难民像是找到了方向，下意识地开始靠拢。
有棍棒的拿棍棒，有石块的握石块，甚至有人拆下了囚车上的木棍，虽然依旧杂乱，却隐隐形成了一个防御的圈子，将林薇和她的弩箭护在了更安全的位置。
土匪们攻势一滞。
眼前这些待宰的羔羊，突然露出了尖牙和犄角。
一个手持怪异锄头、身手不凡的男人，一个能瞬间造出弩箭的女人，还有这群开始抱团反抗的难民……匪首脸色变幻不定，看看手下受伤的兄弟，又看看那指向自己的简陋弩箭，以及围拢起来的、眼神不再完全是恐惧的难民。
抢点东西犯不着把命搭上。
“晦气！”
他狠狠啐了一口，“碰上硬点子了！
撤！”
土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只留下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的营地。
劫后余生的寂静笼罩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火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脸上混杂着恐惧、庆幸与茫然的神情。
林薇缓缓放下发麻的手臂，简陋的臂弩散落在地。
她力竭地靠在冰冷的石头上，心脏仍在狂跳。
沈诀走了过来，锄头拄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火光，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目光从她汗湿的鬓角，落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最后定格在她脸上。
“图纸，”他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打斗和长时间的缺水而有些低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探究，“还有那刀。”
不是疑问，是陈述。
林薇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
她知道瞒不住，也没想一首瞒下去。
在这条生死线上，任何秘密在绝对的实力和利益面前，都可能成为催命符，也可能成为合作的基石。
“彼此彼此，”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假笑，“沈世子的锄头，也挺别致。”
沈诀挑眉，那抹极淡的笑意再次浮现，这次带着点玩味：“看来，夫人际遇非凡。”
“比不上世子深藏不露。”
林薇反唇相讥。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绷紧。
前世的仇怨，今生的猜疑，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将他们命运更紧密捆绑在一起的“系统”，都在这一刻激烈碰撞。
最终，沈诀的目光越过她，扫了一眼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和对他们二人明显依赖的难民，包括那个被林薇救了孩子的妇人，以及握着短刃、一脸崇敬看着林薇的少年。
他复又看向林薇，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清：“开荒百亩，非一人之力可为。”
林薇心念电转。
他的系统任务需要人手，而她的系统，救人、聚拢人心能获得积分和功德。
他们两人的系统，一个偏向宏观基建，一个偏向微观救助，竟隐隐有互补之势。
“救人活命，亦需立足之地。”
她缓缓回应，意有所指。
沈诀懂了。
他伸出手，不是要扶她，而是一个象征性的、冰冷的合作邀请。
“暂时，”他强调，“合作。”
林薇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却带着尘土和些许擦伤的手，没有立刻去碰。
她抬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可以。
但有一条，”她一字一顿，“别碰我的人，别干涉我的方式。”
她指的是那些她救下的、开始向她靠拢的难民。
沈诀微微颔首，算是同意。
林薇这才伸出自己冰冷的手，极快地与他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系统激活时的波动感，转瞬即逝。
叮！
检测到潜在合作者（沈诀）认可度微量提升。
合作任务模块预加载中……欢快系统的提示。
沈诀脑海中，那冰冷的电子音也同步响起：关联个体（林薇）威胁度评估调整，协作可能性上升至45%。
生存环境综合评估中……两人同时一怔，又迅速恢复如常。
“收拾一下，清点伤亡和物资。”
沈诀转身，开始发号施令，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与合作从未发生。
林薇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走向那个肩膀中箭、被同伴遗弃的土匪俘虏。
她需要信息，关于这附近的情况，关于可能存在的危险。
她蹲下身，检查那土匪的伤口，眼神冷静得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想活命吗？”
她问，声音不高，却让那土匪打了个寒颤。
远处，沈诀指挥着人清理战场，目光却不时扫过林薇的背影。
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重生归来，似乎变得……很有趣。
而他们的流放之路，从这一刻起，注定将偏离前世的轨迹，驶向一片未知的、由他们亲手开垦的疆土。
天边，启明星悄然亮起，微弱的光芒，刺破沉沉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