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狗剩，是"仁心宠物医院"的一名实习兽医。
别笑，名字是我爷爷取的，说贱名好养活。我觉得他说得对，毕竟我能在院长王铁蛋手下活过三个月，全靠这名字带来的"小强"属性。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医院积满灰尘的玻璃窗，照在前台小妹小芳刚贴的"禁止宠物随地大小便，违者罚铲屎三天"的告示上。
我正蹲在地上，用镊子夹起昨天被阿拉斯加雪橇犬踩扁的体温计，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堪比救护车的刹车声。
"让让！都给我让让！紧急情况！"
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头发梳得比苍蝇腿还亮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绣着金线牡丹的锦盒，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墨镜戴得跟要去抢银行似的，吓得小芳手里的挂号本都掉在了地上。
"王院长呢？叫你们王院长出来！"女人把锦盒往柜台上一拍，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
我赶紧放下镊子，赔着笑脸迎上去："您好您好，王院长正在里面给一只鹦鹉做拔毛SPA，我是实习兽医李狗剩，有什么事您先跟我说？"
"你？"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的嫌弃快溢出来了，"你行吗？我这可是宝贝疙瘩，出一点差错，你们医院赔得起吗？"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我凑过去一看，好家伙，里面铺着天鹅绒，正中央卧着一只...麻雀。
没错，就是一只在路边一抓一大把的麻雀。
这麻雀羽毛油光水滑，爪子上还套着一个迷你金镯子，闭着眼睛，脑袋歪歪的，看起来确实病恹恹的。
它叫富贵，"女人抚摸着麻雀的头，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似水，"昨天开始就不吃不喝，还总用头撞笼子，我找了好几个兽医都不敢治，说从没见过这种病！"
我蹲下来仔细观察富贵。
它确实精神萎靡，我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有点快，再翻开它的翅膀，也没发现外伤。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富贵突然动了一下，脑袋往旁边一歪，我赫然发现，它脖子后面竟然长了一个绿豆大小的肉疙瘩！
有了！
我一拍大腿，
这是肿瘤！
"肿瘤？！"女人尖叫起来，貂皮大衣都抖了三抖，"我的富贵啊！你怎么就长肿瘤了啊！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两个保镖也跟着唉声叹气，搞得好像这只麻雀是什么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似的。
"您别着急！"我赶紧安慰她，"这肿瘤看起来是良性的，只要切掉就没事了！"
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在学校里学的都是猫狗牛羊的解剖，麻雀的生理结构我连图纸都没看过。
但客户就是上帝，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很有钱的上帝。
"真的能切？"女人停止哭泣，抓住我的胳膊，"你要是能治好富贵，我给你十万块！"
十万块！我眼睛瞬间亮了。
那可是我不吃不喝工作两年的工资！别说切个鸟瘤，就是让我给蚊子做双眼皮我都干！
"保证没问题！"我拍着胸脯保证，"您在外面稍等，我这就准备手术！"
我抱着锦盒冲进手术室，正好撞上刚做完SPA的王院长。
他看见我怀里的锦盒，又看了看我兴奋的表情，疑惑地问："狗剩，你抱着什么宝贝？"
"院长！大生意！"我把锦盒递给他，"一只麻雀长了肿瘤，主人说治好给十万块！"
王院长打开锦盒一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麻雀？肿瘤？你确定你没看错？这玩意儿别是个肉瘤子吧？"
"绝对是肿瘤！"我肯定地说，"我用放大镜看了，边界清晰，质地柔软，典型的良性肿瘤！"
王院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沉思了片刻："行，那你上！正好让我看看你这三个月实习学了点什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搞砸了，你就卷铺盖滚蛋！"
"放心吧院长！"我信心满满地穿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手套，把富贵从锦盒里拿出来，放在手术台上。
手术开始了。我拿出最小号的手术刀，对着富贵脖子后面的肿瘤比划了半天。这麻雀太小了，我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的脑袋给切下来。
富贵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突然扑腾了一下翅膀。我手一抖，手术刀差点划到它的眼睛。
"别动！再动我给你打麻药了啊！"我威胁它。
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富贵立马安静下来，乖乖地趴在手术台上，好像听懂了我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术刀切入肿瘤根部。肿瘤比我想象的要顽固，我切了好几下才把它完整地取下来。
"搞定！"我举起切下来的肿瘤，兴奋地对王院长说。
王院长凑过来看了看，突然皱起了眉头："狗剩，你确定这是肿瘤？"
"是啊，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他没说话，拿起镊子夹起那个"肿瘤"，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脸色古怪地看着我："你自己闻闻。"
我凑过去一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好像是昨天小芳掉在地上的牛肉干！
我瞬间石化了。
不会吧？我不会是把人家麻雀脖子上粘的牛肉干当成肿瘤给切了吧？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那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冲了进来，激动地问："怎么样了？我的富贵没事吧？"
我脸色煞白，手里的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院长赶紧把那个"肿瘤"藏到身后，笑着对女人说："没事没事，手术非常成功！肿瘤已经完整切除了，您的富贵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女人一听，喜极而泣，抓住王院长的手不停地道谢："太感谢您了王院长！您真是神医啊！我这就给您转十万块！"
王院长笑着摆摆手！
客气了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赶紧溜。
我趁机蹑手蹑脚地走出手术室，心脏砰砰直跳。这要是被发现了，别说十万块，我估计得被那个女人手撕了。
我躲在医院的储物间里，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王院长！您真是太厉害了！连麻雀的肿瘤都能切！"
"是啊是啊，王院长医术高超，简直是超凡入圣啊！"
"我要给我家的金鱼做个体检，就找王院长！"
我悄悄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医院里挤满了人，都是来恭维王院长的。王院长被围在中间，笑得合不拢嘴，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是什么神医似的。
突然，王院长的目光扫到了我。他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肯定是要收拾我了。我硬着头皮走过去，低着头说："院长，我错了..."
王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狗剩啊，你没错！你做得很好！"
我惊讶地抬起头："院长，您不怪我把牛肉干当成肿瘤切了？"
"怪你干什么？"王院长笑了笑，"你没看见外面那些人吗？他们现在都觉得咱们医院医术高明，以后生意肯定越来越好！
再说了，那个女人不是也满意吗？只要客户满意，管它是肿瘤还是牛肉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王院长，突然觉得他比我还离谱。
就在这时，前台小妹小芳跑了过来，着急地说："院长，不好了！刚才那个女人又回来了，说富贵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们赶紧跑到大厅。
那个女人抱着富贵，急得满头大汗："你们快看看！富贵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手术出问题了？"
我赶紧接过富贵，摸了摸它的心跳。完了，没心跳了！
王院长也慌了神，他拿起听诊器听了听，脸色变得惨白："怎...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麻醉过敏？"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富贵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小片羽毛。紧接着，它睁开眼睛，扑腾了一下翅膀，竟然活过来了！
"太好了！富贵活过来了！"女人喜出望外。
我和王院长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富贵的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东西。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半只蚊子。
哦，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
富贵不是长了肿瘤，也不是麻醉过敏，它是昨天吃蚊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羽毛和蚊子一起咽下去了，卡在喉咙里了！我刚才切'肿瘤'的时候，可能是动作太大，把它喉咙里的东西给震出来了！"
王院长和那个女人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王院长突然鼓起掌来："好！好！狗剩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哪里是医术超凡入圣啊，你这简直是神乎其技！连麻雀喉咙里卡了蚊子都能治好，我看以后咱们医院就靠你了！"
那个女人也跟着鼓起掌来，激动地说："李医生，您真是太伟大了！我要给您送一面锦旗！就写'妙手回春，鸟界华佗'！"
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我只是把一块牛肉干当成肿瘤切了，竟然就成了"鸟界华佗"？这世界也太离谱了吧！
从那以后，"仁心宠物医院"名声大噪。
每天都有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宠物来找我看病，有给蚂蚁看关节炎的，有给蜗牛做美甲的，甚至还有人想给跳蚤做绝育的。
而我，李狗剩，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实习兽医，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
每次有人夸我医术高超，我都会想起那只叫富贵的麻雀，还有那块被我当成肿瘤切下来的牛肉干。
我觉得，我的兽医生涯，肯定不会无聊了。
